第二个是梦（二）

她说：“那个董介之是什么人，为什么你在躲着他？”

不得不说，妹妹的确敏锐，但董介之，我几乎听不得他的名字，于是乎，妹妹便亲眼看着我颤抖了一下。

她愣了一下，继而皱眉。我顿了一下，狡辩说自己着了凉，但四下无风，又是初夏时，我甚至穿了长袖。

妹妹冷冷地看着我撒谎，然后念出了董介之的名字。

颤抖。

身体很诚实地给出了害怕的反应，但我沉默着没有说话，习惯性低下了头，不去充满了压抑着怒火的妹妹。

我不能够装傻了，但是我不希望妹妹去找董介之。

那是一头没有人性的恶兽。

头顶传来了妹妹的叹息声，仿佛她才是姐姐一样，她抱住了我，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背，示以安抚。

我回抱住单薄的妹妹，不过……确实，血亲的安慰是有效果的，我那高高悬起的心落回去了些许，身体以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但下一刻，妹妹的话又叫我紧绷起来。

她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仍旧沉默。

“姐姐，告诉我，好吗？”她用力捏住了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感觉有些疼。

“痛。”我说着，肩上的力量便消失了。

我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将她带进了厕所。

“姐？”妹妹疑惑地唤我。

我当着她的面脱下了衣服，叫一片狰狞狼藉的伤疤露给她看。

我看到她眼中的震惊，愤怒，还有心疼。

“我和你讲讲吧，我……和董介之的故事。”

……

我和董介之算是从小就认识，小的时候，因为不想太不合群，我还总是跟着他，像是一个小跟班。

他偶尔会带着我一起玩，但大多时候，他是无视我的。对此我倒是无所谓，他找我，我偶尔也能释放一下情绪，不找我，我便乐得清闲。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弟弟妹妹出生那年，我八岁，董介之十岁，而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了性别的意识，但我仍然是董介之的小跟班，那个小团体中唯一的女孩子。

董介之，各种暴力事件中的施暴者，以武力压制了片区中所有孩子，包括学校，而他家里的权势，是叫所有人都畏惧的。

那时候啊，一个和他走得很近的男生提议清醒一下手下的小跟班，分个三六九等什么的，于是我就被盯上了。

唯一一个女生，唯一一个只是跟着看却对暴力无动于衷的人，在这个团体中是不合群的，便在某个夜里被押着打了一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没有人救我，没有人敢救我，我唯一的幸运，就是从来没有被打死。

而他们也从来不打衣服遮掩不到的地方，这条仅对于我，所以，在这个小团体之外，没有人知道我是个受气包，就像狼群中的Omega狼。

后来，十三岁那年，我抽签去当了兵，这种兵没什么要求，大概是用来给正规军当炮灰用来喂变异兽的。

只是我也没想到，各种生死之间，我依然活了下来，甚至还出现了一些变异，只是这种变化对于那些真正觉醒的人来说，是不够看的。

但，我终究是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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