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七姑娘并非长女长孙,只是几年来的霍家生活早已习性备战。披麻戴孝,奉守灵堂。早早有人按耐不住,当即获一不孝之罪;时也有人面色平常,主子看似敬孝,折腾的却是底下人
香火不灭,动乱不止
在七日守灵之时,霍七姑娘看似无意地整理袖摆一并挪了膝下软垫致使吴老狗绊脚斜身。她抿息抬手持扶一把,面色平波
“三爷,小心着。
霍七姑娘无法准确知晓顾三爷是否顺意做了绊脚的样子,还是真实被绊。只是三月后孝期已过,霍府中姨娘姊妹皆去拜访上三门的二爷之际,而霍七姑娘选择了吴府。未料,她竟是吃了闭门羹
三顾狗窝——顾府。霍七姑娘高挑的身子架着软绒的紫缎旗袍登府,正堂前,人影未见,狗声已闻。她手上拎着一份匣盒,不多话,直径打开匣盒,呈一份帛书片角及一件泛黄的旧簿
“如何?
顾三爷只是瞥了一眼,淡淡道
“不急,你后头有人来…”
霍七姑娘本是将手腕搭着肘间并倚在桌侧,短发利落,眉眼凝聚起几分紧张。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吴府伙计打断了。
“三爷,霍家又有两位来访。”
顾三爷没有及时搭话,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霍仙姑一眼,并稍稍向她倾斜身子,悠悠启唇。
“请……
请字入了霍七姑娘的耳,她心尖已提在嗓眼儿,指尖握拳,可见白肤下的青筋凸显。一时间只觉不堪羞辱,似剥了层面皮,怒火增生,咬牙直呼。
“你!”
你字才落音,顾三爷却掩笑接道。
“请她们回去罢,我的狗家伙今日病重,不宜见客。”
此时,霍七姑娘心中的怒火一并散失,盯着顾三爷的眉梢开始回忆起年初初见的时候。
长沙街口吆喝喧闹。行人往来,叫卖不停。小霍七姑娘后发齐肩,身上是瑞祥缎铺新裁的旗袍,绛为底色雕绣阔纹云花。滚边藤纹的裙摆落在踏着高跟的脚踝上,正欲抬腿移步,惊见撕扯。不知从何处冒来的小狗崽子正叼着裙摆死死不放。袖裆般大的崽子浑身绒毛,短毛下的眼珠子混溜直瞪,狠狠再汪汪叫嚷。小霍七姑娘这还未开口破骂,身后便传来调笑之音。
“九寸金!你这小家伙,快快快,松嘴。”
眼前人一身靛蓝的老式袍子,笑眯的双眼些许掩藏着本性。他稍曲膝,勾着手腕招呼这只不情愿松开嘴儿的狗崽子。
小霍七姑娘昂脊理了理衣着依旧低睨着一人一狗,崽子枕在他的臂弯,倒是舒坦。
“哟,三爷好,三爷好!”
跟着小霍七姑娘出来的管家急急捧着一物件从当铺出来,鞠腰问好之间让她得知此人便是五方口的顾三爷。
“你这小家伙见了美人便上牙上嘴,还不给人赔个礼。”顾三爷不痛不痒地开着玩笑。
“小姐也没伤着,相识一场相识一场。这,这时候也不早我们先回府了,三爷再会。告辞告辞”霍府管家亦是礼全。
小霍七姑娘直直打量着顾三爷,她裙摆染上狗崽子的唾沫扫过腿面。眉峰连皱,此后也奠定的厌狗的习性。擦身越人而过,三步定脚,侧着头勾唇瞥人。
“顾三爷?”
“正是在下。”
顾三爷挑着眉,鞠着腰应下。于是便请小霍七姑娘往府里小坐,这一坐便是月上西窗。
自拜访顾三爷后,七姑娘心中稍稍安意几分,却也不敢松懈。霍府仍旧还没正主,几房分权,各自鼎立。内乱分裂之下,自家的肥肉自家人争,也逃不过外人窥亵。
再说这四爷,傅老板,家道为商。黑白两吃,白日里商帮行票,黑夜下掘地劫棺。从江浙行商落地长沙,经数年,已成百姓口中“悬壶济世的好良民”。墨色长袍,扳指在手
“霍家真是出美人。
此人话音才落,门外便传来狗崽子叫嚷的声音。霍七姑娘脑中首充便以为是吴老狗来了,得知来人非他,暗嘲多思,只见霍家小姨对着人说
“老夫人去了,家仆也不中用,什么样的狗都给放进来!管家呢,还不来谴出去!
霍七姑娘听这话,唇角不由上弧,这霍家小姨姨虽说歪心思不少,好在念本。一出指桑骂槐倒也让人傅老板的脸色一阵青红。男人明暗动手皆宜,碰着女人家,难免被一出阴招致命。好歹为商,傅老板也算个厚皮儿的
“傅某人早前同霍老夫人有过交情,长沙商会也经傅某人之手,与佛爷也有些许来往,虽说……”
霍七姑娘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挑着眉插道。
“我霍家不是没有人。
迟迟一语,断了傅老板的长篇旧序。一则霍府事宜,怎容外人插手,这两房已经是水火不容;二来五方口规矩未懂,自挖坑自跳,还奢求别人拉你
霍七姑娘剥弄着手中的柑橘,自知此时年幼,话语充分狠切,也难使众人信服。弧抛橘瓣向外,顾三爷看似温和的面孔外,心里又是怎样的黑暗。白齿咬开酸甜的橘汁儿,笑的好似开怀,掩去青涩的狠厉。她吩咐道
“去顾府。”
顾府这头,顾三爷这躲着阴逗九寸金玩儿。几日来连续的见面,已经对霍七姑娘有了不少的认知。巾帼不让须眉,令人敬服,也令人胆颤。
“小家伙,她来了,我们去接接她。嗯?
接连雨天,难得放晴,可算风霜雨后换一方安宁
只要上头两位爷不出手,他顾三势必得志。老四不过十个商人,贪图金银,更无相助之言,盘算下来,仅也惟有顾三能够助力。
多年后,霍七姑娘才知今日之举,迫使后生遗憾。得一势权,失一份情。
“顾三爷。”霍七姑娘的口气还是软和迷人,带着几分疲惫又有几分得益。
“成败在即,几成把握?
她侧着头倚在雕纹红桩木柱,搭在臂弯的手指比上九的手势。红唇上扬,全权将成败押注在顾三爷的身上。她不是没准备后路,只是信他。
“仅剩一成,注在天意。”她抬头看向天空,天井局限了视野,却不能束缚她那颗野心
霍七姑娘返回府中,已是夜饭的时间。灯笼高挂照明,耳边有仆人传话小姨面二爷未果。用清白和名誉当做筹码,明知会全盘皆输却还要一意孤行,这个做法,她并不认可。
霍家小姨持了把团扇,如什么也都不曾发生一般在廊檐下坐着,看着霍七姑娘迎面走来,仿佛甚是有兴。霍七姑娘同样对上她的眼眸,扯开唇角是一副年少轻狂地模样。
“赌徒不输光所有的筹码,总是心有不甘。”霍七姑娘对着她说
“还未成定数,小侄女儿不必早下定论。”同样,她也不甘落后。
二人短暂的对话,太过隐忍也太过锋利。
霍家小姨认为,霍七姑娘自幼虽有敬称,但在她眼中,却不值一提。霍家的姑娘,学的功夫相差无几,就看谁更有天命本事。
“小七姑娘,东西还在大房人那,别急着找遛狗的人玩耍。虽说狗急了还会跳墙,可着墙也不能乱跳的,这跳过去,又是一道悬崖,还不如原地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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