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梦魇

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朦朦胧胧地可以看见路人走过的身影，在街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生动。

咖啡店里依旧一片冷清，尽管开着全部的灯，却要比往常昏暗。

从那女人进店门的那一刻开始，白烨就已经软趴在柜台上，没有意识了。

“我这是在哪？”意识再恢复的时候，周围的事物都是陌生的，连自己也变成了...小孩子？这是小孩子的身体。

“恶鬼！”孩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快滚开！”

不待白烨转身，半个拳头大的石子已经狠狠地落在了头上，脆弱的身体倒在了地上，顿时鲜血横流开来，白烨再次失去了意识。

“先生，据说这是恶魔转世呢，与她扯上关系可是要有厄运呢。”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女人对旁边的中年男人说道。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中年男人笑道。

“您真是善良呢。”

白烨勉强睁开了眼，后脑传来阵阵剧痛，毕竟那样的石子砸在这种脆弱的身体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中年男人笑道“已经给你治疗过了哦”

白烨无动于衷，或者说，这个身体的主人无动于衷，白烨发现了，不管自己怎么样都无法控制这个身体，都任凭它自己摆动，这种感觉真是难受。

“愿意跟我走吗？”中年男人微笑着伸出了手。

“我会照顾你的。”

犹豫了一阵子后，白烨把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中，这是多么温柔又宽大的手掌啊，这就是别人的温度吗？

画面一转，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正在为自己清洗身体，这是女孩子的身体...白烨还是这么近距离观看女孩子的身体呢...

“终究也是个孩子啊”

白烨并没有注意到，中年男人嘴角这微微一撇。

中年男人找来一块细长的纱布，挡住了眼睛。

“从今往后，你就戴着它，不要摘下来。”

女孩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半年都是美好的，经过中年男人细心地照料，女孩的身体也与同龄的孩子一样发育正常了。

“差不多了，花绘，我们该走了。”

花绘，是女孩的名字吗？白烨心想，这不是什么剧情，这是在一第一人称经历别人的回忆？

中年男人给女孩吃了一颗药，说道“先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女孩沉沉的睡去了，相对的，白烨也沉沉的睡去了...

“确实是个漂亮苗子，你想要多少，出个价吧。”从声音可以听出来，这是个跟白烨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三十万。”

年轻人冷笑一声，“你还真敢说啊？一个小孩能值三十万？”

“你要是不收，我可就去别处了啊，这女孩可是个抢手货呢。”中年男人笑道。

......

往下说的什么白烨没有听清，但现在可以看出，这些都是人贩子啊，万恶的人贩子。

似乎终于谈好了价钱，中年男人走过来把女孩叫醒。

“花绘，以后你要跟这位小哥一起生活了，可要懂事啊。”

白烨是在女孩的视角里，因为纱布的原因什么都看不见，但依稀可以听到，木板被中年男人踩得吱吱作响，越来越远了。

“喂，”年轻男人叫道“把纱布拆下来。”

女孩迟迟没有动静。

“我叫你摘下来啊！”话音刚落，女孩就被男人一脚踹翻。

禽兽...白烨早就忍不了心中的怒火了，可依然没有这身体的控制权。

女孩腿上膝盖下肿成了紫色，却是不在意的样子，缓缓地扶着墙站起身，一声不吭。

男人又粗暴地抓着女孩的头发，将纱布一把扯了下来。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刺的睁不开眼，手刚抬起来，却被男人打了下去，硬将眼皮张开。

“红色的？”女孩的瞳孔是异于常人的红色，血一般的红色。女孩适应了光芒，视线刚好与男人对上，男人颤抖了一下，将视线移开，又踹来一脚“妈的敢吓老子。”

女孩膝盖下肿成紫色的地方流出了瘀血。

白烨再次失去了意识，这是别人的记忆，但痛觉却如此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的身上又满是伤痕，脸上的还有未干的鲜血。这段时间里，女孩每天受尽虐待，却从不敢反抗，或者说，每天都用泪水来反抗，她只敢偷偷的流泪。

但这是没用的。

仅仅一个多月，女孩变成了刚开始的脆弱的模样...

“扔了吧，”男人说道。

另一个男人说道“扔了？卖了不行吗？”

“伤成这样谁还买她，光治疗费就是大把的钱，她可不值这些钱。”

“我知道了。”

女孩被扔在了远处的垃圾堆，淅淅沥沥的雨冲刷着她身上的伤口，洗掉了血的痕迹，这是精神与肉体的双倍折磨，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

白烨不止一次地处在崩溃的边缘，有时候甚至想一死了之...不，能过去的。

从进入女孩身体里，到现在已经有快八个月了，八个月以来，白烨一直在承受女孩所受到的痛苦，这个可怕的世界，将怒气发泄到了不满十岁的小女孩身上，最可怕的不是恶魔，是人心。

‘久违’的阴沉诡异的女声在耳边想起“结束了吧。”

白烨周围的世界开始坍塌，视线又回到咖啡店里，没错，这熟悉的感觉，是他自己的身体。

白烨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女人两只胳膊搭在柜台上，一手托着腮，看着这场闹剧。

“你是第一个能活着回来而且精神还算正常的人，有点意思。”女人阴笑道。

再晚一点就崩溃了。

白烨看了看表，将近十点，那个世界里的时间不一样啊，这里才过了两个多小时。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你还想着那个女孩？”她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这样。”

白烨抬起头，视线与她对上，血红色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妖艳，这是任谁都会心动的眼神。

“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女人将白烨戴着的吊坠握在手里。

“我的名字是千叶花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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