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喝的太多还是那酒的后劲实在猛,一头栽下再起来,时辰已是正午。
寒藜看着眼前陌生的一派景象,扶了下略感沉重的头,然后起身。
这不是她的房间,但卧房到正室中的布置都跟她的风格极为符合。
窗边的纱帘是她最爱的流沙金色,没有珠帘,因为她向来不喜繁琐之物,
床对面的屋子里摆着一个大梨花木书柜,跟她在灵族睡房中的那个一样。
只是,书桌上多了一个白玉制的花瓶,那上面插着几枝梨花,洁白,气味清雅。
“姑娘,你醒了。”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推开门走进来,其中一个将手里的木盆放在木架上,然后回头笑着说。
“呃......我这是在哪呢?又怎么睡到了现在......?”寒藜迷迷糊糊的问道。
“哈哈——姑娘可是忘了,昨晚您与寒护法一同来到坊中做客,在酒宴上喝醉了便趴在桌上睡着了,所以我家公子特命我们来照顾姑娘的。”另一个侍女说着就过来要扶她。
“也不早了,我来伺候姑娘洗漱吧。”
寒藜却是退后又轻摆了摆手,“我自己来便好,昨晚我喝了这么多,有劳两位姑娘了。”
“不妨事的,谁让姑娘是公子的贵客呢——唔。”正说着话的小侍女一把被另一位用手捂住嘴。
被捂住嘴的小侍女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对,然反应过后顿时抿住了口,捂住她的那只手才慢慢放下来。
大概持续不过两秒,她二人的面色便恢复如常。
你们......用得着这样?
寒藜本欲说出口,却倏然也反应过来,她是在楚崎川的地盘上啊......那个大头雕,他的手段她昨晚就已领教过了,如此怪人,也难怪他府上的侍女会这般谨慎了。
啊......如果楚崎川在监视她的话,那她方才的想法不也被他窥探到了?
吓得她立马摇了摇头,企图挥散掉方才的想法。
都是这大头雕,这两个小姑酿方才还笑呵呵的同她打招呼,这一下竟然低着头连话都不说了。
她一时感觉气氛有些凝重,于是便想开口缓解缓解:“两位美人啊—你们方才的意思是,是你家大头......你家公子特命来照顾我的?”
噗呲。
两位小侍女听得她话前的称呼,都不由得笑出来,然后低埋着的脸也红了几分。
又因寒藜那说话略带幽默感的腔调和未说完的搞笑措辞,气氛顿时也缓开了不少。
感觉差不多时,那先前进来第一个说话的侍女这才又开了口:“是的姑娘,昨晚您喝的酩酊大醉,公子确实交代过我们要好生照顾,而且这房间还是按照公子的意思选的最特别的一间。”
哈?
她没听错吧?昨晚把自己折腾的直想哭爹喊娘的狠厉大头雕居然在自己喝醉后派了人照顾自己,安排的睡房......还是最、特别的?
“嘿嘿——”寒藜搔着脑袋笑嘻嘻的想拉着她们一起坐下,她们二人却一个劲的说“不敢”。
寒藜抽了抽唇,冷不丁道:“本姑娘让你们坐下就坐下,不然便是失礼。”
一听失礼,那俩小侍女忙道了谢坐在她跟前。
寒藜弯唇一笑,才又将脸凑过来道:“美人啊,你们为什么说这是最特别的一间啊?我方才分明瞅见其他厢房内的布设都差不多的啊。”
听完她话,两个小侍女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笑的眼角缝都眯成一条线。
其中一位叫鱼竹的姑娘,也就是那第一个发话且看着较为机灵的,她温婉一笑,道:“姑娘若是没明白,不妨打开窗看上一看。”
“这么神秘......?”寒藜小声嘀咕了一句,一面又掀开纱帘往外瞧。
这是......
窗户外的景象哪是什么外界啊,自房顶往上三米多高的天空都笼罩着一层水雾般的蓝光,灵气萦绕且富有流动性,就如同在海底龙宫的感觉。
再细观才发现,她所待的这片院子内,也仅仅是她一个人住在这,安静无比。
而且她之前自以为探查到其他卧房也与这间布设一样的说法,也不过是这圆笼结界反射出的这间房的投影。
由此看来,她们说的确实没错,这的确是最为特别的一间房,呵,楚崎川居然布了结界。
是为了限制她的自由吗?还是因为自己昨天的行为是真的惹毛了他,然后当时没想着如何自己,现在又反悔了......
寒藜思绪正乱,鱼竹却是适时开了口:“姑娘可看到了?不过不用担心,这结界是为了保护姑娘安全才设下,毕竟......修行者一旦喝多了酒,就会对气息有所紊乱,防御力也会相较降低。”
然后顿了会她又笑道:“如若姑娘想出去,这自然也阻挡不了姑娘,因为这结界只姑娘才能破解,也自然能走的出去。”
“嗯???”只有她能破解?她的灵力又不高,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符实。
寒藜在原地呆愣,鱼竹又补道:“我们能进来,是因为有公子给的令牌。”
“当然,除了姑娘能破解,也就只有设下这结界的公子了。”
“原来如此。”寒藜转过身一屁股又坐于案前,拿起桌上的茶盏猛闷了一口茶。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慢了一拍,她的衣服呢?!
“二位姑娘,这不是我的衣服!我的那套呢?!”
寒藜忙又起身在房中四处查看,她的衣服呢?!
看着她这焦躁模样,鱼竹面上有些为难,踌躇了会,她拍上寒藜的肩,道:“姑娘不必找了,我二人昨天扶您过来时,您不小心吐了领子一大片,所以便帮您换下来送去了浣衣房。”
“那这衣服......”寒藜又低头重新审视着身上这一身看着极为优美的薄款纱裙装,胸口的那一条裹胸布还带着些小碎花......
他往日同寒临出去逛街,大多时间穿的也是偏中性的窄袖便装,然后束起一个高高的发辫并绑上一条柔顺的丝带。
倒不是她喜欢女扮男装,而是在各类族群皆紧密聚集的灵族内,扮成小公子的模样却也是较为方便。
但现在......
她是在人界境内,穿的暴露就算了......可这也太放旷了吧!
那纱衣还不如不穿,若隐若现的,还不如直白点,穿成这样再碰见男人,那就是欲擒故纵!
“二位姑娘啊,可否帮我找一套合适点的衣服?”寒藜哭笑不得的问。
她现在想要如厕!想出去,穿成这样要是真的被谁看见了那就是真的难为情了。
“呃......”两位小侍女相视一眼,回头又都摇了摇头。
“姑娘的意思我懂......不过这件衣服是最适合姑娘的,多好看呐——可是除了姑娘,公子向来未曾留过其他姑娘在坊中过夜,这里是人界,大多数制备物品都不在......因而没有官家小姐穿的衣服。”
......
得,听完这冗长又漏洞百出的回答,寒藜就知晓没戏了。
但是如厕是大事啊!
她也顾不得再回答什么,也未曾注意方才观察过的结界,她一溜烟便冲出了房门。
茅厕,我来了!
寒藜一溜烟不顾身后侍女急忙的唤声,径自便在坊中四处寻着茅厕。
“这坊中当真是大,转的我头都有点晕,这茅坑到底建在哪里呢?”
她嘀咕着踱着步子,说着却也已经走到了一处凉亭下,站住脚掐着腰又四处环视了一遍。
却没注意到正坐于凉亭下的两个人,还算是两个较为熟悉的人。
云瑈,和她的贴身侍女素香。
云瑈正拽着手绢立在扶栏处赏着池子里的白莲,“香儿,你说四哥哥也真是的,人界的这些凡人本就见识短,偏偏这该腊月的时节,他布下结界也就算了,还在这池子里撒什么灵莲种子......”
一转头,却是碰见了“老朋友”。
那是......寒藜!
她怎么会在这?!
云瑈顿时有些不快,感觉这白色高洁的梨花也被染上了几分晦气。
所谓晦气,倒也不是寒藜她命里如何不吉利,而是——
她与寒藜初见的那天,正好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她正要去果庄摘果,看着那树上挂满的红彤彤的果实,不由心情大好。
“香儿,去跟这园子的主人说一声,今天我把香果园包了。”
素香踮着小碎步跑走,走的时候一切正常,回来的时候却是哭丧着个脸。
“你怎么了?”她就问。
“小姐......”她脸色更不好了,就似是被非礼了又不敢言明的样子。
“走——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居然欺负她的侍女,真是猖狂,云瑈也不再等她说什么,一把拉着她就走。
快走到庄园主所在的门房时,她突然拉着素香停了下来,“这里怎么有人在哭?我们去看看。”
云瑈说着就又大步拉着她往声音的源处走去,这一观不当紧,嘿!那不是寒藜吗?阁中风评为怂包小师妹的那个,灵力又弱,她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去会会。
“别哭了,她已经走了。”寒藜蹲下身子给身旁那个正在抽泣的小姑酿递绢子,示意让她擦眼泪。
云瑈掰着手指算了一算,睁开眼就立马冲上去大声道:“是你们惹哭了香儿,对吧?”
闻声,寒藜一脸茫然,“你是谁?”
“我、是、谁?”云瑈不禁有点好笑:“我是楚氏唯一的嫡女,你说说我是谁,你欺负了我的侍女不说,倒还来问我这么傻的问题?”
这么气势汹汹的一出,寒藜也倏然明白了,性子本就不柔的她也立刻就站起来,挺直了腰板:“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侍女了,不过是她撞到了人家姑娘,还要抢人家的果篮子,我拦住她怎么了?怎么就欺负她了?”
“呵,我今日分明跟这庄园主传过消息,今日这香果园我包了,想摘果子你们大可去其他园,却还是要来作对,还理直气壮?”云瑈又道。
“嘿我说,我也是与这果庄主说好了下午来的,怎么,就算你包了场子,这果园的果子你一下午也摘不完吧?这小姑娘刚好急用这果子,先进去摘几颗怎么了?你的侍女就可以动手推人吗?”寒藜也不甘示弱。
“你!”云瑈本就是个高傲的性子,家族中就唯她一个嫡女,心疼着长大的人会有多少善解人意的?
她理所应当就把火气冲到了寒藜头上,“是她违反规则在先!再者你一个怂包师姐还能保护别人?”
既然不能在口舌之辩上逞利,索性在心灵上狠狠的刺穿对方。
才是最为致命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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