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贰拾贰

赵兆的声音带了一点愉悦，但程度有限，更多的是一种得心应手的漠然，这使得因紧张和兴奋过分好动起来的少年一下子安分了。

“好，我相信你。我会去看比赛的，那先这样。”

她看着消息面板的好感度从三百开始几十几十地跌跌涨涨，最后缓缓升至四百左右稳定下来，心中多了几分自信。在一诺的逻辑里，应该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赵兆会把握好分寸，进退有度，让自己变成少年的瘾。

可她却也因为这种算计的想法而有些自我唾弃。或许是夜深了，或许晚风微凉，赵兆心里又有些空荡荡。

她耳边是一诺挂断前那句似乎很平常的话，男生似乎带了一点不好意思，赵兆甚至能想象到他那双微微眯起的眼和肤白唇红的脸庞，不同于平时冷淡对待他人，只专注于你的样子。

他说，“你给我点赞那是大号吗？......你很久没给我发私信了。”

......什么私信？与大号对应的是小号吗，原身开的那个？赵兆甚至都没仔细看过那个账号。私信的对话框里会不会是徐必成与真正的赵兆的世界，他们都聊了什么？

她算是好奇心比较旺盛的人，但此刻她一点也不想切换去那号看。因为里面的内容一定都与花行无关，直白冷静地点明，你是局外人。

所以徐必成到底是在为谁着迷––又在为了什么着迷？一副性感的躯体吗，一身床.技，还是一个人设一份心机......是原身吗，是赵兆吧，真正与他相识过的、热烈又寂寞的灵魂？

––可这重要吗？一诺是你的谁，你又在期待着什么，所有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都爱上那个扮演出来的分别取悦着每个人的“赵兆”？

伴随所有支线任务的完成，脑海中提示铃声叮叮当当地响起，主线任务二宣告完成。明明该开心的事，赵兆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花行，你是不是在贪得无厌，是不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鱼和熊掌都想兼得？现在的每一天都苟且艰难，但也是拼了命努力换来的珍贵的日夜。已经有重活一世的机会了，你还想要什么，独一无二的心意？

––还是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自己？

赵兆回头，她以为闷头用餐的李九却早已放下刀叉、静静地看着窗边的自己。青年没有惯常在解说时情绪高昂神采热切的样子，但那双深邃的眼别有一番深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述尽千言万语。

李九轻轻开口，“快吃吧，要凉了。”

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赵兆的眼眶终于得以肆意的泛红。

李九仍那样望着女生，不带居高临下的施舍、满足八卦的好奇、自以为是的干涉，没那么复杂，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也没有情绪，也激起了万千波澜。

赵兆笑着眨净隐蔽的丁点泪花，带着一点鼻音说，“来啦。”

李九无意探究电话之类的事，他只是聊起KPL内部一些趣闻。如此氛围下听着倒像家常。赵兆又坐下吃着温温的炸甜卷，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想了想，索性直接将机身扔到远远的沙发上去，带了点发泄意味。

李九当没看见，吃着自己的饭。赵兆感激他所做的一切，他什么也没做，但这样也就够了。

至少今晚，暂时不去想复杂的事。我只是要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洗澡，好好睡觉，好好地做好能做的一切。

只是想去那样做的：只是想好好地活。

......

封闭前最后一天，徐怡然来到了锋锐科技。他不会不懂他爸特意叫他来跑这趟腿的用意，明明可以直接拒绝的，手却比脑子反应得更快，直接接过那文件，开着车来了。

赵兆父亲的公司。

徐怡然倒也不会顾虑太多，只是送趟东西而已。他经由前台指引坐电梯上去，却见办公室外已经有人在等。

那次晚宴上看到的男子，赵栋梁的继子，锋锐科技的总经理，霍稚。

男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徐怡然只穿着平常的休闲服，莫名觉得气势上矮了一头。这种感觉有点奇怪，他本来也没想和霍稚比较什么的，但那人靠墙而立，转过头轻飘飘地看着自己，徐怡然立刻有了种正在被审视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就稍微放缓了点脚步。谁知霍稚先发制人，直接开口道，“你也是KPL的选手？”

......懂得还蛮多的嘛。

六点六摸了摸鼻子，“......嗯，是。”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什么叫也？”

霍稚顺手扶了下眼镜，像聊起今天天气如何那样自然平静地开口，“和舍妹同居的男生也在KPL工作，很巧。”

“这样。”

徐怡然条件反射点点头，脖子却在反应过来话里意思时僵住了。如果不是他认真听霍稚说了什么内容，他根本不会相信这样的话能被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不是，霍稚真的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

徐怡然舔了舔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追问，“和赵兆同居吗？她男朋友？”

怎么没听她提起过––但赵兆又为什么要向他提起？

霍稚似乎就是在等这句回答。他惯常对一切都计算精准，因此也能格外宽容偶尔失控的细枝末节。

男人见办公室门打开，整理了下领口准备，先徐怡然一步进去，临走时说，“这个我不清楚，也不方便回答，抱歉。”

欲说还休。

于是徐怡然的注意力完全被放在了这件事上，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送文件机器。他从锋锐打车回俱乐部，满脑子都在想是谁，既有八卦的心思也有些私心的探究。他倒是一开始就没想过赵兆是个什么干净纯情到不得了的女孩，但也总觉得是骨子里比较挑剔傲慢的人。

能和她同居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好像也有隐隐在想，同样是在KPL圈子里的人，为什么一诺只能419走肾不走心，他自己是被撩得有点飘飘然的那个，而另外有人可以直接住进她家？

徐怡然神色复杂地思索着，直到回到宿舍脑海中还在被“他是谁”三个大字组成的问题占满。一诺见他回来，训练营也打得无聊，索性凑到他床边挤，一屁股差点坐在六点六脸上。

徐怡然骂，“妈的没地方待了？”

“......凶什么凶啊？”徐必成皱眉，懒得理他莫名其妙的燥气，随意问着，“今晚就封闭了，刚刚干嘛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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