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叁拾叁

上帝在制造李九时都使用了什么材料呢？

这是几天前那个从上海回成都的傍晚，挂完一诺电话后心烦意乱、在系统一条条请尽快使用道具的提示消息催促下随便吃了一个虾仁猪心包的赵兆，在走马观花地接收了有关李九的杀人诛心情景再现后对自己提出的问题。

包子虽然是虚拟道具，但好吃还是非常好吃的。赵兆本来一天没怎么好好吃饭，尝到美食心里还有一些可口的愉悦，却在见到包子带来的闪回片段时顿觉食物如鲠在喉。

她其实完全可以接受李昂对原身的一些不满和不屑，尽管原身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肤浅虚荣。

一是因为花行是花行，原身是原身，毕竟算是两个人；二是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赵兆觉得李九骨子里是有点傲气、离经叛道的人，KPL的本质还是商业和利益，他却能在这环境中如鱼得水又不谄媚，左右逢源也坚持自我。

李九在解说方面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都是他自己咬着牙一步步拼搏出来的，从一个非专业的门外汉到如今的解说一哥，到很多人看比赛没有李九解说都不看的地步。

有这样经历和心性的人必然有点傲骨，会瞧不起任何不劳而获和碌碌无为。

但她从没想过也无法理解虾仁猪心丸带给她的那样的画面。

上帝添加了英俊帅气，天赋努力，骄傲敏感，这些是一半，而剩下的一半估计都用来搞面上功夫、圆润虚伪和心里的小九九了。

气头上的赵兆偏激又不满地愤愤然。

于是当晚李九回家，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赵兆见她回来只是轻轻招呼了下就进了自己房间，没有听，也没有问。

接连几天他们都没有交流，像真正的现代社会的大多数邻居一样，没什么交集，只是挨着住而已。

李九这几天也只做了一顿饭，赵兆有听见厨房轻微的响动，但她选择听而不闻。或许李九是想问她要不要吃的，但最终也没有来。

那就算了。任务完成在即，李九不是攻略备选的人物，按赵兆的逻辑来划分，他应该属于“自己人”，他的事和因为他引起的心里的别扭都属于私事，任务大山压着，她没有太多心思去处理儿女情长。

况且赵兆也有借这几日的功夫思索两个人同居又不交往的关系，她愈发觉得自己对李九最初的那些好感来源于初来乍到的不安全与声控滤镜——当然这都不是能作假的，包括他的绅士、克制，做带着她那份饭、恰到好处不多干涉的关心。

然而这些远及不上爱情，不至于到挂念在心底纠纠结结的地步，她也不是平常的小女生，生活没什么压力，可以尽情享受悠闲、随便陷入爱情，她其实很忙也很紧迫的。

未来的日子本就虚无缥缈，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更何况是仅仅处于一点默契的双箭头阶段，只有几句你来我往的试探，连更深一步的暧昧都无。这样不定的刺激，冷静下来的赵兆觉得自己是无福消受的。

甚至现在她的心思更多的都能放在徐怡然身上。同样是基本不会被激活的人物，至少徐怡然在chuang上很诚恳又并无保留地用行动表达着对她的喜欢，就算只是外表肉体也很好，她决定跟他上chuang也不是为了要谈恋爱。

徐怡然也拿的起放的下，这多舒服自在，两人都不动心，理智地在约定好的范围内畅快撒野，还没有面对一诺时总想去原身的牵挂感和上完chuang要负责的麻烦。

... ...这么一想，徐怡然这么那么适合现在的自己呢？她正需要这样一味吃干抹净不用记账的调剂品... ...

——但这个也不急，且不说徐怡然愿不愿意继续与她保持稳定的pao友关系，她自己目前还处于没什么欲望的贤者时间，没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赵兆拉着麟羽到走廊僻静处。麟羽自己心里说没有一点小九九也是不可能的，被这样引人注意的美女当着哥们几个的面单独叫出来说话，多少都算很有面子的事。

他心里单纯的真挚的情愫也有些蠢蠢欲动，从吃日料那次的真情吐露到后面无形中约定俗成的进一步亲密，打电话和聊天，这种与漂亮女生保持程度在友人以上暧昧未满的亲近感都让恋爱经验不算丰富的少年有些适当的幻想和憧憬。

一方面他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两人只是更熟悉了些而已，另一方面又忍不住会伸出脚在边缘试探，没有斩断所有可能。

麟羽是十足的机会主义者，但也一半拼搏莽撞，一半谋定后动。

他想起老吴的话，虽然对此有些不以为意，但心里确实多了几分大胆，直直开口，“你怎么来了。”

“你们老板菲菲请客吃饭，我正好来看看，一会儿就去了。”

赵兆神色倒不像之前在训练室那样轻松。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看向眼睛亮晶晶的俊朗男生，因为那份赏心悦目的帅气而语气温和，“我来一是和你定重新拍摄的日子，二是讨要那顿欠我的饭，三... ...三是想跟你商量事情。”

赵兆用柔软但也冷淡的声音轻轻陈述，

“如果我会在能力范围帮到你，尽可能满足你想要的，这种情况下，你愿不愿意不深究什么用意地回报我，帮上一些忙？我们双方互利互惠，一定不会亏待你。”

女孩笑着问，“怎么样？”

麟羽一时无言。

... ...

AG和XQ比赛结束的当晚，联盟相关管理层带着工友和核心圈子的解说选手主播之类撮了个局。瓶子要陪女朋友，没有赴约，李九推脱不下也就去了。

他本想简单喝几杯就走，却在回想起方才在解说台上看到的场景时心中一紧，稍稍泄了劲儿，酒就灌得多了。

李九终于能在比赛结束后把舞台交给采访席时松口气，他只歇了一下，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往场下打量来打量去。

这场比赛关注度极高，他为此准备良久，解说时精神也高度集中，只能在完成工作后才分心。今天赵兆也在，她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吗——她有看见自己站在哪里，她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怎么评价，是符合她品味和标准的，行云流水又高级的解说吗？

昏暗的场下只有粉丝手中应援的荧光棒和霓虹灯牌刺眼。李九在一片漆黑里艰难找寻着，瓶子在一旁打趣，“看什么呢，找什么呢？急哄哄的。”

李九脸上带了一丝笑，“... ...找个来看我解说的姑娘。”

瓶子两眼放光，“哎哟，有情况了？是你之前说那个一起住的大小姐？”

两人是基本可以互相袒露一切秘密这种程度的友人。李九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瓶子笑嘻嘻地用手肘怼了下他，也不打扰好兄弟，先下去歇着了。

李九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本来已经打算直接发微信过去问，却见选手握手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那里离解说台不算近，别的地方李九有些看不清，但正好那里被舞台灯光捎带着，高处看来异常明亮。

他看见一诺和麟羽都与赵兆握手，时间并不短，看见一诺自信明朗又胜券在握的笑容，看见麟羽没有声张但也没有避人耳目的小动作，也看见这些发出来的暧昧的信号，赵兆都一一收下，得心应手，并不回避。

甚至直到采访环节结束，九尾还凑近那一直在他视线中的女孩说了什么，不知道内容，但两人似乎不是初见。

被工作人员催促下台时，李九的神色在一片晦暗里复杂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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