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岩雷:浮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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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语

宣统二年六月初一,方垣又回了白米店,为真央来购一块枣糕。

到了白米店已经是辰时光景,此次重游故地,方垣侧没费太大工夫,很快找着了做枣糕的作访。

白米店足足两百户人家,不是什么小麻雀,五脏也相当齐全,有什么店户也不奇怪。

他问开作坊的贩夫,手头可还有枣糕否?

贩夫答曰:“不巧,太阳还没出就挑城里去卖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想要谋生,肯定早早挑进生意更,好客人更多的城中,谁会等一个辰时才来的人呢?

但贩夫的话并没有结束:“我让伙计留下了一份,准备自己吃,客官若是愿意多出点小钱……说着,他提出了一块用油纸包好的,五寸长三寸宽的枣糕,个头不小,够吃一餐。

“多少钱?”方垣伸手掏腰包。

“两枚角洋。”贩夫伸出两根手指道。

“多少?”

“两枚角洋,”贩夫仍是这个答案,“最后一块了,客官快做定夺罢。”

虽说是奇货可居,但也不至于定这么高的价,到底是有何独到之处?方垣问这样有无什么特殊,得到的答案唯有两字,好吃。

方垣闻言默然,但他也不得不买,寺里有个人眼巴巴盼着呢。

方垣无奈付了钱,他提着枣糕间贩夫:“老板开出如此高价,不怕我愤而罢买?”

“不怕,”商贩乐滋滋地店着钱,“客官一定会买。”

“何以见得?”

“小的不敢,怕客官嗔怪。”

方垣疑惑,道:“但说无妨。”

商贩这才笑笑道:“小的认识客官,廿四日来买东西的那位。”

“那与今日有何干系?”

“客官莫急,事先声明,都是那布坊的老李与铁匠铺的老王说的!客官有火找这二位撒去。他二人,他二人昂,他二人说……”

“说甚么啊?”

“他二人家说,客官耳根子软得很,不敢违逆婆娘的话,她说什么,您就去干什么,连在赶路途中买口锅这么过分的要求都能应,所以小的方才斗胆......”

方垣忽觉有几分恍惚,顺着那布坊李老板的话随口编个瞎话,这下人尽皆知了,真央听见了不知会不会砍死他。罢了,她现在没那个力气,但这地,说什么也不能来了。

贩夫进而又说:“客官愿出高价求购,可是夫人要吃?”

“是。”方垣回的很利索,他也只能这么答。

“客官也莫往心里去,”商贩安慰道,“只能说令夫人是好福气,哪能是丢人的事呢?小女若是有夫人福气的万一,也不至于……唉。“说着说着,他竟说起了伤心事。

“节衰顺变。”方垣被他感染,安慰起他来。

“没死呢,”商贩又笑了起来,“只是跟一个野小子私弃了,现在也不知过得好不好,吃不吃得好饭食,这孩子,从小就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的,哪能吃得了苦呢?我知道她一直喜欢那小子.......”

“那为何不成全呢?”

“害,那算命的说这小子命里薄情,小女对他示好她也一直不应,逐渐的她也心寒了,这不是亲家那小子也一直倾幕于小女,看着对她挺好,小女自己也点了头,这才把她嫁了过去。谁知那狗儿子一过门就对她又打又骂的,总觉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这时那野子小才终于有了点反应,带她私弃了。我现在就是悔啊,当初为何要信那江湖术土的话呢?也怪那小子当时的确木然无应罢。”

方垣舒了口气:“没事就好,何必去管以前呢?重要的是她现在如愿了。至于那位仁兄的情况,或许性情的确薄凉,但忘情也非无情,闲置百年的种子,时机一到仍可破土萌芽。”

“对,她现在高兴才是紧要的,客官点醒我了,方才小的是跟你开玩笑的,这多出来的我一分不要,悉数奉还,客官如果不收,小人良心是要不安的。“说罢,他为方垣找了零。

方垣自知不可能拗得过他,便顺应收下,作了个揖,转身欲走。

“等等,客官,”商贩又叫住了他,“您刚才错怪小人了,谁说我没成全他们呢?”

他将手指置于嘴进,示意他不要声张,方垣心领,两个年轻人,靠自己想私奔的确有点难办。

方垣提起枣糕,向门外走去。

“白米店,白米店,哦我的天父。”

塞缪尔走在乡间的土道上,背着霰弹枪气喘吁吁,有点后悔带着么多子弹出来,压得人死沉死沉,更别说如今还是酷热的六月天,好在路边都是密林,否则非要热死不可。

他卯足力气加紧快跑,好似在逃离什么东西,虽不知那个危险的小子与他的同党现在在哪,但阳里加和先觉都死了——虽说他并没有看见先觉的尸体,但也一定是死了。而元辰跑得远远的,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只可能是自己,还是离昌辽城远点为好。

他一路跑一路骂,用的都是义大利语,骂阳里加和先觉是个废物,骂元辰临阵脱逃,骂方垣与他的同党阴魂不散。

之后就把汪总督、董巡抚、李巡抚、马巡抚和教皇的家人间候了个遍。

骂完仍是不解气,他又骂起了太阳,这么热辣是不是要将他晒死?骂这林林,树荫为何不能再密一点?骂正对面行道的人,提着包东西作甚,长得还有点像那个阴魂不散的小子,真晦气!

方垣也很困惑,好好走着路,对面忽然有个人吐着他听不懂的鸟语大叫,虽说听不明白,但看样子戾气很重,好像在骂天骂地的,细听下来说的是洋文,怪不得听不懂,也不知这洋人身后背着一长布条干甚么。

二者逐渐逼近,方垣先将塞缪尔认了出来,那时初见,烛光晦暗,他们并未真切看清彼此面目,只识得个大概,但塞缪尔是洋人,这是个很重要的特点。

方垣心中忐忑,按理说他应当直接中上去取那所的狗命,但他身上背着的好似是枪,而自己身上先手无寸铁,唯有一块枣糕,难道说要方垣冲上去,用枣糕蠢死他么?

但不上也不行,今白放跑了塞缪尔,以后去哪寻他?不是误了他与车兄的诺言了吗?

这下真是进退维谷,方垣与塞缪尔探身而过,仍没有任何动作。

方垣迈步向前走去,不知该不该回头看一眼,但有人替他给出了答案,他听见了一声属于机械激发的音响,与真央为手枪上膛有几分相像,来不及迟疑,他跃入了路旁的密林中。

身后传来一片炸响,类似于炮声,惊得满林的鸟雀皆飞,再看方垣此前站立的地方,被弹丸激起一片尘土,若要慢上一分一毫,方垣绝对会成为筛子。

其实刚刚塞缪尔并不全然确认他便是方垣本人,只是本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精神随便开一枪,若是没打死,那他一定是方垣了;若打死了,是他的话皆大欢喜,不是的话,反正这荒郊的,打死一个闲人不叫个事。

如今看来,哇,真的是你呀!赶紧再补上几枪。

方垣躲在树后,这密林中全是百年老树,罩住他的身形还是可以的。但如果老是敌动我不动,迟早会被对面绕个圈轰死,得主动出击。

但就现在这么猛的火力来看,还是再往林子里跑跑罢。

一见方垣深入密林,塞缪尔也加紧追了上去,目前的情况是他手中有火器,而方垣手无寸铁,正是击毙方垣,了却桩心病的绝好机会。

机不可失时不再至,今天放跑了他,是等明天他带看到与同伴来杀自己吗?今日的很决出个生死。

方垣在葱郁的林中左右穿行,脚下踩的是松软的腐叶,头顶着的是繁叶间泄下的旖旎日光。

但生死攸关之际,他并没心思欣赏这些,只想着怎么才能对付手霰弹枪的塞缪尔。

听闻龙虎山天师有护身神通金光咒,可惜都是正一道的法门,他修的是全真道,不会这东西。

血肉之自然无法便抗钢铁的弹丸,子弹击中人体会在体内造成大片空腔,也即空腔效应,所以别管中枪的是肚子还是心脏,打中躯干就是个死字。

穷尽毕生之所学,竟也只能想出一个把枣糕保全的法子,即挂在树权上。但那也只会成为塞里尔的战利品。

他答应了真实会快过回去,那便不可食言。还有他号下海口,要替车兄除去沉放,也不可食言。

塞缪尔端着枪在林中搜寻,树林葱郁,百年古木个个伸展自身,摆出千奇百怪的姿势,一时让他有点草木皆兵。他集中精神到前方,没有听见方垣踩踏树叶的声音,那他一定在原地没有动过,塞缪尔感到方垣就在附近,既然不曾移动,那便是待宰的羔羊。

他忽然曾到了一衣角,像是方垣身上的那件外褂,虽然明知方垣不会蠢到这个地步,但自己手中有枪,有什么可怕的?

他架着枪小心翼翼地探了过去,同时集中精神,试图从风中听到一丝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但并没有,从始至没都只有自己踏过落叶的声响。

他走到了那件衣物的近旁,那果真是方垣身上的外褂,现在正挂在一根枝条上,塞缪尔不明白方垣挂这衣服有何用意,难道是什么东方巫术?不管了,先打两抱再说。

他瞄准那件外衣,几乎是贴着它放了两枪,将衣服撕出两个碗口大的玻洞,摇荡在林间风中好似残破的旌旗。

放完这两抢,塞缪尔多少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意,垂下枪口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他的脑袋好像一瞬之间受到了猛烈的冲击,硬要形容,像是有五驾四轮书马车在脑神经上驰骋。之后到来的便是巨大的力量,一下将他按倒在地,他不起来,方垣从身后锁住了他。

那件衣服,正是一个诱饵,一个将塞缪尔引到树下的诱饵,而方垣,正藏身在树冠中,待鱼儿哎钩。

塞缪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独漏了一个头顶,那是最易忽视的地方。枣糕可以挂树上,人自然也可以,方垣便抓住他最放松的那一刻,从几丈高的树顶一跃而下。

塞缪尔抓着霰弹枪,不顾一切地扣动扳机,但方垣在他身后,任他火力强劲,却连一只鸟打不下来。

方垣死死扼住他的喉管,扼制他的呼吸,塞缪尔只能用后脑勺去撞击方垣的面部,直撞得他鼻青脸肿。

最终,是方垣的手掐破了塞缪尔的喉管。红热的鲜血喷涌而出,绽作一朵朱色的血花,妖艳美丽,片刻后,花败,花瓣落了方垣一身。

方垣推开没有气息的塞缪尔,穿上破洞的外衫遮盖身上的血迹,从树稍上取回枣糕,好在,完好无损。他又从塞缪尔的身上取下了霰弹枪和子弹,迈开挫伤的腿,那是从树上跃下时受的伤,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去。

真央扶着院墙,一步步拖着病体向山门外走去,这四肢仍是不太听使唤,她每脚两步便要贴墙喘口气。

五十步远的路她走了三刻钟,此时,她的右手旁就是门扉。

她才将手按到门上,正欲拉开,这门却让旁的什么人给推开了。

“你出来干嘛?”方垣推门便见真央,十分困惑。但真央见方垣的衣服上有两个烧蚀出来的破洞,且身上还有大片的血渍,一时顾不上责难,在他身上找起了伤口。

“我没事,只是跌了一下。”方垣说,他的确是跌伤了,从五六大高的树上。

“怎么回事?”

“我碰见那洋教士了,”方垣简要的说了说他与塞缪尔的交锋,故意隐去了其中的惊险,“我看你枪也没了,就把他的带回来了。”他将那把霰弹枪交予真央。

真央夺了过去,端起来直指方垣 眸子冷冷地盯着他看。

方垣下意识地擎起双手,眯起眼悄悄窥视真央,想知道她为何这般愤怒,但他看不出,只看见,真央原本墨色的瞳仁,在阳光下映出一抹紫,青黑色的双目,似是夜幕。

方垣吐了口气道:“里面没子弹。”

真央扣了一下板机,重下枪口:“真有我就不打了,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可能是觉得这话听着怪异,真央又补了一句:“你一花我就要能死。”不知是否因为激动,她耳旁嗡鸣,视野周边发暗。一下失神向前栽去。

方垣上前接住了她,这才没让她一头载在青砖上。可怜方垣大包小提地回来,还来一瘸一拐地将真央抱回去。片刻之后,真央醒了过来,打开油纸包吃起了枣糕。

“怎么下炕来了?”方垣问真央。

“因为我饿了。”真央吃着枣糕,死活不愿意承认是担心他的安危。

“对不起。”

“亏你知道。”真央咽下一块,枣糕软糯香甜,但她手中却仍抓着半块,放在手中端详,一直没入口。

方垣心疑问:“怎么不吃呢?”

见他没懂自己的意思,真央张口,将剩下的那一半也下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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