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

/谢晰视角

月凉如水，开满梨花的院落里，有一少年正在舞剑，清瘦的白衣身影与雪色的花瓣交织，斩下一地梨花，而他孤零零站在花丛中，清冷又寂寞。

“这么晚了，师兄还不去休息吗？”他突然道。

“你不也没休息？”我笑着举起手中的酒，“快来喝酒。”

“明日就开战了，此时喝酒会不会误事？”年少的楼清行皱着眉，拒绝了我的好意。

我这个师弟啊，也不知道和谁学的，正经得不得了，跟个小古板似的，成天摆着张小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面瘫。

明天就在和魔族开战的日子，我这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好不容易想迷信一下去算了次命，那江湖老骗子，非说我这是下下签不吉利，是大凶，强行按头要我买他的平安符。

笑死，狗都不买。

然后我又问他我能不能一次买俩，那骗子跟我想要他命一样护着自己的符不让我多拿。

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是什么？”楼清行看着我手里的符，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眉毛一挑，道：“平安符，陪我喝酒就送你。”

楼清行好像哼了一声，“我才不要。”

呵，这小家伙。

“那你给我弹琴行不行，就当我拿平安符买你的琴音？”我再一次向楼清行屈服“这可是我花大价钱求来的，你要是不收我打死你。”

楼清行瞪了我一眼，然后找出了琴。

琴声刚开始如潺潺溪水不绝，然后逐渐加快，金戈铁马，断弦一刹，便尽付曲中，弹至最高处时，陡然错了一个音。

楼清行脸色苍白的坐在原地，我大概也能猜到他的心情。

“在想什么？”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我知道这个师弟一向是喜欢田间山水的，楼清行喜欢林间的恬静自然，也喜欢行径在热闹的俗世。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在他看来，大隐与小隐是并没有什么区别的，他最想要的，其实是平静安逸的日子。

可我们这样的人，最难得到的，便是平静安逸。

“明日就是马鹏之战了，今夜便早些休息吧。”

虽然错了音，但我仍将那枚平安符给了他，战争凶险，我还是希望他能活下来。

平安平安，平平安安。

我准备起身离去，往日走惯了的青石板路，今天却觉得格外凉彻。

君有数斗酒，我有三尺琴。

林间唯有一条小路通向外面，在这寂凉的圆月下，他梨花树下舞剑的身影不知何时镌刻在我的记忆里。

我坐花下喝酒，他在月下抚琴。

我走时心里是那样不舍。这样的日子，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楼清行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道：“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

“但愿我们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时候。”

我没有回头答复，所以楼清行看不到我在笑。

他担心我，希望我活下来。

可战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样的好运。

我在心里与他做了一个小小的承诺。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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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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