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尊:窈初时!
庞尊重重推开泉台偏殿的门,脚下略有些踉跄,失去了大半仙力的他,动怒时不可遏制的体虚总是有些滑稽可笑。
她不急不缓的看向他,手里的动作却一刻未停。
当然,她也只是礼貌性的表明自己注意到他来了,并没有同他寒暄客套,倒是坐在板凳上嗑瓜子的姚梦染没反应过来其中的尴尬,热情地凑上去拍了拍庞尊的肩,眼神很是揶揄。
庞尊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懂姚梦染为啥一脸便秘一样的表情瞅着他,也不明白窈初时为什么急急忙忙又要连夜赶回人类世界——泉台不是她的家吗?怎么她总往那边跑?
庞尊:你又要走?
她拿起最后一瓶药,小心放到手提箱里。
窈初时对啊……
庞尊怔怔看着她的脸,一时间有些局促。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听到别人说她又要走就莫名其妙赶了过来,可能……只是想看看她的危房能不能住吧。
窈初时拎起药箱子,转身垫脚摸了摸姚梦染的鸡窝头,随后跨出门槛就要离开——她竟然没有跟他说一句“再见”什么的。
庞尊:等等!
她转身,而姚梦染又抓了一把瓜子后又一脸“我懂了”的表情默默蹲在角落刷着《仙境头条》。
窈初时怎么了?
庞尊深呼吸了几次,大有慷慨就义的意味,拖了很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庞尊:……谢谢。
窈初时哈?你说什……
姚梦染:哎!特大新闻!特大新闻!
庞尊的声音却是太小了,窈初时一脸茫然还没等听清就被姚梦染的大嗓门盖过去了,后者举着自己的小手机在她眼前不停晃来晃去。
姚梦染:最新的轮回投生单出来了!花海潮那边的办事效率杠杠的!
窈初时接过手机,在一列轮回的档案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日期。
11月18。
窈初时这……
脑海里飞快闪过什么,她激动的握着姚梦染的手机拉着她有些语无伦次。
窈初时你看你看!11月18,是我带它回地府的日子!是它!是它!
姚梦染:哈?那么刺激!
姚梦染迅速反应过来,窈初时口中的“它”,是那只叫她“阿姨”光团子。
姚梦染:这什么天大喜事!看它托生的点,还有半个小时!快走快走去看看去!
庞尊一脸茫然地看她俩高兴得仿佛中了彩票,感觉自己好多余。
庞尊:它?你们在高兴什么?
窈初时你也认识它,就是那次我被水王子气的半死从我的香囊里飞出来,让你帮忙的那一团光!
庞尊:?……哦,原来是它啊……【佯装知道】
庞尊:(有吗?)
窈初时激动得不能自已,风风火火地就往人类世界跑,自己的药箱子还落在了桌上。
自从她把它放入黄泉渡口送它投胎,就再没见过它了。
如今它又来到人世,却不是被冰冷的机器打掉,它要出生了,她怎能不高兴?
姚梦染:哎!阿初你的药!
姚梦染刚想追上去,却收回了步子,转而把桌上的药箱塞到庞尊手里。
姚梦染:我把阿初交给你了,快去吧!
庞尊:????
姚梦染:快去追上她!一会儿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于是庞尊被姚梦染一脚踹进灵犀之门,不明所以地抱着药箱子在后面撵着出溜地飞快的窈初时。
庞尊:本尊这是在干什么?
庞尊陷入了一个迷惑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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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世界,精英市,第五人民医院——
“深呼吸,对,放松——”
产房里,医生和护士正在极力催生,而产房外,孩子的父亲整焦急地走来走去,诡异的是气喘吁吁的窈初时也紧张地跟着孩子爸不停绕圈圈。
没错,眼下孩子爸不是一个人,当他不安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撮着手时窈初时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转圈圈。
她时不时把脸贴在门上往里头巴望一下,恨不得把头都塞进那条小小的缝隙里。
窈初时(常服)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她们……求求你求求你……
她坐立难安,最后只是沉默地伫立在产房门票咬着拳头眼眶发红。
孩子的爸被她的举动整的一脸茫然,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而庞尊也远远站在墙后面,拎着她的药箱,听着里面产妇的呻吟,对她的所作所为不能理解。
她为什么那么紧张?那个孩子又不是她的,他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
孩子爸:放……放松点大妹子……
窈初时尴尬地笑了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迅速把手放下藏到背后,深深的牙印在手背上异常明显。
窈初时(常服)抱歉,我,我只是……
孩子爸:没事,再等等……
窈初时(常服)嗯!
她跟眼前这个男人素不相识,此刻却因为一对母子而奇妙地联系在一起。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出来。
窈初时(常服)您辛苦了!妈妈怎么样?
孩子爸:我孩子呢?
医生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弯对他们笑了笑。
“母女平安。”
窈初时长长松了一口气,跟孩子爸几乎相拥而庆、喜极而泣。不过他们的拥抱被庞尊制止了,他突然出现在一鬼一人中间,完美地把这个雄性生物和窈初时那个沙雕隔开。还嫌弃地撇了撇嘴。
庞尊(常服):啧……【厌恶】
庞尊(常服):人类,可真是令人——
窈初时(常服)【一把推开他的脸】
她握着孩子父亲的双手,嘴唇不停颤抖,又像是哭又像是笑,只是不停在祝福男人。
窈初时(常服)恭喜……恭喜您!恭喜您……
孩子爸:同乐同乐,大妹子来喝杯喜酒吗?
窈初时(常服)不了不了……恭喜,恭喜啊!
男人思索了一阵,给了她一个特殊的礼遇——给孩子一个名字。
窈初时(常服)真的!?
窈初时(常服)那……
窈初时低头思索了一阵,对着手心写下一个字。
窈初时(常服)“宁”,安宁欢欣的“宁”,怎么样?
孩子爸:好,好……
庞尊(常服):好土——
窈初时(常服)……
窈初时(常服)抱歉他脑子不太好使,我先……对了,恭喜!祝孩子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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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初时拉着庞尊走出医院,孩子响亮的哭声绊住了她的脚步,她回头,苍白的脸上竟有些红润起来。
我的孩子,重来一次,你又选择了人世,我愿这个曾经抛弃过你的世界将会善待你。
庞尊看着她脸上的欣慰和喜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是第一次看见她真正意义上的高兴吧。
那种由内而发出的快乐,却并不是因自己——只是因为一个人类的平安降生。
庞尊(常服):你似乎,很喜欢人类幼崽?
窈初时(常服)……嗯,很喜欢。
她双手合十瞎比划着,生疏而又滑稽地用西方的方式祷告了一番。
庞尊(常服):???你在干什么?跳大神?
窈初时(常服)……这叫祝福!
庞尊(常服):随你便……
庞尊把药箱子递给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窈初时(常服)谢谢。
窈初时拎着药箱,透明的指甲无意识地轻划着把手上的花纹。
她算是功德圆满,不过……
窈初时看向庞尊,象征性地客套了下。
窈初时(常服)去我那儿坐坐?
庞尊(常服):切——
一听这熟悉的嫌弃,窈初时忙不迭开始赶人。
窈初时(常服)那恭送——
庞尊(常服):送什么送,我是瘟神?
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给了他一个职业假笑——干瘪得不行,一鬼一仙间气氛顿时很尴尬。
窈初时(常服)那……
窈初时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小身板挺直伸手对庞尊摆了个“请”的手势。
窈初时(常服)这边请吧,尊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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