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灯突然一亮,我的眼睛下意识往开关的位置看,那人的手还放在墙上,保持着按下开关的姿势,和我一样穿着蓝色监狱提供的柔软宽大的睡衣,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躲着我的可爱的长刘海君,真意外他会主动来和我产生交集。
如果这个行为可以被视为想要和我交流的信号的话,二子一辉确实别出心裁,黑暗中的视野突然变亮,生理性的泪花在我的眼眶中转了一个圈,下眼皮的肌肉微微用力,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我的泪腺是有些发达,但既然已经排过一次代谢废物,短时间内我不想再来第二次。
二子一辉向对面那个美少年走去,对方正拿着手机略显诧异地看着他,无害的像是一只林中刚从澄澈溪水里探出头来的小兽,“他”洗过澡后的头发还没干,那头发太长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干的意思,现在这个样子和之前在赛场上踢爆他们梦想的恶魔天差地别,二子一辉贴在裤子上的左手拇指勾了勾布料,或许他们应该在赛场上交流,或许他们也可能在接下来的选拔中成为队友,但老实说,他完全没想过两个人再次正式聊天是这种情况。
“你不想要你的眼睛了吗,奢侈的家伙?”他一把拉开我身边的椅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他突然卡壳了,“有多……”
有多什么呢,那个发自内心的赞美之词被反复含在嘴里说不出口,二子一辉发现自己的国文成绩实在差劲,竟然无法从脑子里挤出一个华丽准确的辞藻来形容那双被Y队的人视作仇人的人的眼眸,他的队友们不惜用最疯狂混账的话侮辱古木鸣舟,那场因他的判断失误而惨败收场的比赛,最终被瞄准的靶子不是他,而是“他”,Y队的人不止一次诅咒古木鸣舟的眼睛赶快瞎掉,他就坐在他们中间。
‘不行,不能瞎掉,’二子一辉想,‘那双眼睛应该在最完美的时候被我狠狠击溃。’
他心里气“他”不珍惜自己的眼睛,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为了能有个机会跟“他”说上话。先前每次偶遇的机会都被抓挠心脏的虫子打断,踟蹰使他不敢走进,身为手下败将使用他害怕被拒绝,况且对方身边总是跟着胶水一样的Z队成员。
和他是两个极端的过分活泼且粘人的河童头出现的频率最高,他就像离开“美少年”就失去走路的能力一样粘着他。其次是比赛时出乎意料断掉他传球的洁世一,二子一辉估计他也同他一样拥有看穿战场的眼睛,不然如何才能次次精准地坐在最方便欣赏“美少年”美貌的位置。还有一身正气体格健壮的国神炼介,差不多能装下一个半“美少年”的体格轻松为“他”阻挡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就连Z队脾气最爆的雷市阵吾和“他”讲话时都会下意识放轻声音,那个栗子头和其他人就先不提。
他们像一堵墙一样把“美少年”团团围住,囚禁长发公主的高塔起码还留个令人遐想的窗户,Z队的人就像精神病一样连个门缝都不肯露出来,咬死了不让其他人有一丝一毫的突破口,这些心思二子一辉都看在眼里,每天都有人找机会想搭讪,这些人要么被Z队的人私下里挡了去,要么站在“他”面前被“他”看一眼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再来就是暗地里说“他”怎么怎么垃圾的,窃笑这种白斩鸡小白脸肯定会被淘汰,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对方拉到和自己一样的平台,仿佛这样对方就会多看他一眼,无聊透顶。
我面前的长刘海君半天说不出一个词,他坐在我旁边,最后认输般的泄了气,手中的手机在灯光亮起的一刻就关上了,我写道:[下次不会了,黑暗中看手机。]
——不是,就,这么乖吗?
“……你知道护理好眼睛就好,”二子一辉说,“Z队马上要跟V队比赛了吧。”
我:[是的,之前和他们的队员打过两次照面,都是相当傲慢又不好相处的家伙。]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别人,”二子一辉嘴角一抽,转而又正色道:“V队很强……你也知道Y队和V队比赛时毫无招架之力的惨败了……”
[于是之后你们又输给了Z队。]
“我说你这个人真是……不要插入我的话!”二子一辉说,“虽然V队很强,但也不是不可战胜的,相反,他们的战术非常单调,不管再怎么变化,主体和中心永远都一个样。”
“以三人组为中心……”
[请停一下,可爱的(黑线涂掉),二子君,]我打断他接下来想向我诉说的一些V队情报,[你该不会是想剧透吧?]
二子一辉一愣:“只是基本的情报分析,你之前也了解过V队的战术吧,毕竟也要和他们比赛,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
二子一辉:“……”
“所以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要和对方比赛?!”二子一辉大为震惊,“对方肯定会对你们提前分析,这次又不是和第一场比赛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作为足球的‘0’去蛮干,Z队和V队比,胜利的希望本就不大,该仔细商议作战计划才……”
——不打没准备的仗才对。
——不打无法百分百赢得赌才对。
突然,他的声音被我给夺走了。
在能赢之前不懈怠准备是二子一辉的长处,在输的时候不敢赌一把却是他的致命伤,而且赛前研究比赛对手对运动员开始是基本素养吧,再杰出的球员也没见他傻不愣登的连自己对手的长处都不知道就上去莽,但我直接对他说:
[我比较期待惊喜,因为对手是凪。]
我说,他和V队比赛过,见识过凪诚士郎这种非常规的生物,我还说,凪诚士郎不算天才,我比他还天才,我最后又说:
[我不会输,永远。]
“……你怎么能赢啊?”
[你看着吧,我让他一颗球也进不了。]
——让那个『天才』进不了一颗球?
——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古木鸣舟。
但是,二子一辉觉得“他”做得到,没有任何理由的觉得“他”做得到,强劲的实力让“他”有放狂言的资本,被这个美少年支配的球场曾整晚整晚地入侵他的梦境,却又在早上带着和“他”一样的残酷烟消云散,比起进级,二子一辉发现现在坐在美少年旁边的他,心中燃起的极致渴望却是希求能再与“他”站在同一个赛场上,于是他离开前又留下了一句话:
“可别最后被人家踢哭了啊。”
逆光的美少年笑了:
[当然,我可还想再看二子君哭一次呢。]
二子一辉:“!”
——果然,古木鸣舟就是个恶劣的小混蛋。
在这方面,他和某红发大小姐达成了一致。
二子一辉离开后,我揉揉眼睛,好像是有一点干涩,他离开前我们还说了一大堆关于足球方面的话题,顺便我还被科普了一点二次元的知识,该说不愧是蓝色监狱吗,足球无处不在,明明我还挺希望可爱的长刘海君和我说说普通的校园生活之类的,他们平时都做些什么,中午食堂人会不会很多,前辈这种东西是不是特别烂,情人节大家都怎么过,有没有女生给他送巧克力,普通老师讲课是什么样的。
没体验过嘛,有点好奇。
重新打开手机,我还记得刚加上的黑名兰世大可爱,手机的密码是我和古木鸣舟的生日+名字的中文笔画数+摩斯密码我爱你,手指飞快地从屏幕上划过,这个密码我们用了三年多了,社交App的头像冒出+1,聊天背景里两个一模一样的影子在一盏孤零零的路灯下对着黑暗的天空比心,橙黄色的灯光暖暖地照着飞舞的几只小虫,苍茫的夜色被两个依偎着的影子囚禁在一小块天地里,看着它,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
即便社会意义上死去的人是我,手机这种死前必须彻底销毁的物品却没被替换成我二哥的。它是我的,是也自己的,是现今为数不多还属于我的东西。一方面出于对死者隐私的保护,另一方面则因为我和古木鸣舟的私人手机除了账号不一样就没有其他区别了,屏保、密码、外壳、软件、联系人、文件夹……什么都是一样的,经常会出现错拿手机的小事,相同到令人毛骨悚然。
在对方那里,我们没有值得隐瞒的东西,隐私像落在书上的小咬一样被弹出我和他的字典,因此,我们可以随时察看对方的手机,在对方那里没有值得隐瞒的东西,我们甚至调侃对方如果某天二人中的谁坠入了爱河,则根本不可能藏得过去,因为另一方会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察觉到变化的风暴。
“好吧,我希望那个人不会是你。”他这样对我说,“否则我真不确定那个幸运的家伙还能再活几天,真的。”
对此,古木瑾如此评价:“两个神经病。”
小鲨鱼真可爱,刚才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是谁的我真该死,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再次强调一遍这个事实呢?因为他做了一件家族里最凶恶的黑手党也不敢做的事情——撤回发给我的消息。
家族里没人敢撤回发给我的消息,因为一点隐瞒的行为都可能被视为不忠的信号,最不着调的刘先生都没这么做过,他主要认为这种掩掩藏藏的行为不符合他所谓的绅士美学,而且对女士不诚实很降好感。我的两个哥哥们也不会这么做,他们不删除和我的聊天记录,也不允许我删除和他们的聊天记录,甚至我听信息部的人吐槽他们把记录通通加密……所以,这种被撤回消息的感受,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但我想看还是能找到被黑名兰世撤回的三条消息究竟藏了什么他不想被我看见的小秘密,凡是手机里的浏览记录和接受过的信息,只要是能在系统上留下痕迹的东西就都有办法找回来,我虽然比不上专业黑客,恢复撤回消息也还是做的到的,做不到还有后台帮我作弊,只是我不太想让家族信息部的成员碰到我的手机,他们当然也不想和这种容易掉脑袋的麻烦事儿扯上关系。
我现在已不会被无用的好奇心驱使,特意回去找那条大白鲨撤回的消息,并正努力让自己变得不像从前那般敏感,黑名兰世对我没有威胁,他不会想要我的命,该小心的人反而是他。
黑名兰世的第四条消息只有短短一句话,就和他在好友申请里写的一模一样,是极其简短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黑名兰世。』
『from:大白鲨。』
-----------
小剧场:蓝色监狱一日排程。
7:00起床。
洁世一从被窝里撑死身体打着哈欠:“早上好啊,鸣舟。”
那个习惯早起的很早的小少爷从自带的小说里探出头来,“他”正趴在被子里看书,日常洗漱完后又钻进被窝罢了:
[早上好,洁。]
“他”对着对面的他比口型。
睡在“他”旁边头发糟烂的蜂乐回不知道又梦见了什么,伸直了两只手臂说着梦话:“传球,小舟舟。”
小少爷毫不客气地把脚伸向蜂乐回的被子,然后在被子里踹醒了他。
9:00热身训练。
一条条汇聚成小河的汗水顺着国神炼介的身体流下,单手支撑着不间断地做俯卧撑,他的一条右臂看着能有某少爷三分之二的腰粗,这就是训练室的国王——国神筋肉。
我咬着水杯的吸管,在洁世一震惊的眼神下直接拖鞋踩在国神炼介的后背上,他做俯卧撑的动作一顿,接着又恢复原状继续锻炼,平稳的和升降机一样。
国神炼介:“古木,你是不是又轻了?”
洁世一:“!”
某小少爷:[!]
他放屁!我这阵子有好好吃饭!
10:00团队训练。
五十岚栗梦坐在地上痛苦地抓着脚:“啊——脚抽筋了——”
雷市阵吾:“少骗人了,你今天已经第五次了。”
成早朝日:“你在偷懒吧!”
五十岚栗梦:“不,这是骨折了,是全身都出事的複雜性骨折——”
我倒是可以帮他正骨,但谁要碰臭和尚的脚。
蜂乐回揉着自己的小腿:“啊——小舟舟,我这里也疼。”
洁世一:“栗子头我是不想说了,但蜂乐你这绝对是装的,鸣舟你不要被他骗了哈。”
蜂乐回的确就是在装,我把球踢给他时他表现的比谁都健康。
12:00午饭。
雷市阵吾挥舞着筷子怒吼:“不要用手抓饭吃,很不卫生!给我用筷子!!”
“好……”我牙丸吟一边咀嚼食物一边敷衍地回答。
久远涉:“手手脏脏,帮你擦手手哦。”
成早朝日哈哈大笑:“你是妈妈吗?久远妈妈?哈哈哈哈(ಡωಡ)hiahiahia。”
我看了一眼旁边学着久远的样子碰着毛巾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蜂乐回,淡定优雅地抽了张餐巾纸把他周围弄掉了的饭菜清干净。
蜂乐回:“那……擦手手?”
拒绝,你咋俩谁是三岁小孩。
22:00自由时间。
洁世一:“千切,你在干嘛?”
千切豹马:“保养头发。”
洁世一:“今村,你在干嘛?”
今村游大:“保养皮肤。”
洁世一:“……那鸣舟他现在……?”
千切豹马:“他躺在床上敷面膜呢。”
今村游大:“洁,你最好过去看一眼,我觉得国神和久远可能拦不住蜂乐。”
洁世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蜂乐他在……”
千切豹马:“他正试图吃掉鸣舟用来敷眼睛的黄瓜……算了,我跟你一块儿过去。”
24:00就寝。
五十岚栗梦的呼噜声很大,对我这种听力特别好的人简直是无上的折磨。
根本睡不着觉。
不过好在看大家都睡不着了我心里就平衡了。
睡不着组合窝在一起,其成员有洁世一、蜂乐回、千切豹马、雷市阵吾、成早朝日、今村……
好吧,大家都被吵起来围观栗子头奇葩的睡姿了,感谢绘心甚八明天没安排比赛。
洁世一:“他这是在睡觉吗?”
蜂乐回:“睡相有够奇怪的。”
雷市阵吾捂着脑袋:“他果然没骨折!这个骗子和尚!”
‘救命——’我用被子蒙住脑袋,‘真的困,让孩子睡觉吧——’
最后是怕小少爷窒息的千切豹马把被子给硬拉下来的。
------------------------------
第三十章,完。
时间线完全乱套了啊,总之非常的抱歉,请各位多多担待。
求点赞!评论!!收藏!!!鲜花!!!!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蓝色监狱之天堂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