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过后,吕四脚店。
太阳初升,宇文泰正在端茶倒水,就见宿醉的秦若嫣晕晕乎乎的就下了楼梯,直奔他而来。
秦若嫣醒来后便觉得头痛欲裂,在宇文泰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下,翻开茶杯,喊道:“给我倒茶。”
宇文泰应诺,给她到了热茶。
秦若嫣喝着热茶,觉得头痛缓和了些,才觉得饥饿万分,又让宇文泰送上了早饭。
早饭未吃几口,店里客人说的话落入了她的耳朵。听了几句过后,秦若嫣的脸色就变了。
“听说昨夜夜行大盗去‘看望’何尚书,中了甄义的埋伏,逃到了秦府。”段无涯道:“最后夜行大盗受了伤,甄义居然还抓不到,呵呵,真是愧对白马将军这个称号啊。”
郑飞龙兴奋地摩拳擦掌起来,说:“夜行大盗受了伤,就不行喽!我一定要抓住他,成为天下第一盗。”
段无涯鼻子里嗤笑了一声,摇摇头。
这边宇文泰闻言,停下活来,嘲讽道:“就算夜行侠受了伤,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还想成为天下第一盗,省省吧!”
段无涯喝了口茶,点头附和宇文泰。
郑飞龙气得暴跳如雷,瞧见秦若嫣带着迷茫的眼神望过来,立马换上了讨好的笑容。
“秦小姐,郑某虽然无官无职,但绝对是个好人,我和夜行侠那小子是一样的,是个惩恶扬善的大侠!您看我……”
前几天秦若嫣刚来时,郑飞龙就盯上她了。成都城第一美人,这等姿色,他怎么能放过?但平日里碍于金燕子没空聊上几句,现在一有了空,立马没脸没皮地赞美起自己来。
这话被刚从外面回来的婢女红菱听到了,马上怒道:“大胆!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你以为你是谁啊!”
秦若嫣这时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桌子,面露愠色。
郑飞龙和宇文泰都被吓得一滞,郑飞龙心中想着,美人果然是不好惹的。
然而美人却怒斥道:“胡说!甄义哪是你能够诬蔑的!”
段无涯也惊了,本来他只打算看热闹,却不想这美人发那么大火,竟是针对自己的。他只能正色道:“我只是说出事情真相而已。”
秦若嫣狠狠地瞪他,咬牙切齿:“我不准你这样说他!”
段无涯很无奈地看着秦若嫣。
而一边未得到回复的郑飞龙尴尬道:“那个,秦姑娘,我是天下第一盗……”
宇文泰一见秦若嫣与段无涯互瞪,暗道一声不好,立刻来到两人眼神交锋中间,阻挡了两人视线的交汇,也打断了郑飞龙的话。
“秦姑娘,听说昨夜夜行大盗逃到了秦府,你不回家看看吗?”
秦若嫣正欲发火,却被这话吓得花容失色。她刚刚注意力全在甄义身上,未注意到其他点上。
郑飞龙正色又欲开口,却见秦若嫣说了句“我这就回去”便携着红菱离开了吕四脚店。
郑飞龙:“……”
同一时间,秦尚书脸色沉重,急匆匆来到孟王府。
孟文珍坐在大厅正前方,认真地看着折子,没有理会秦永年。而孟文珍不开口,秦尚书自然也没有勇气开口。他只能站着,冷汗涔涔,等待着不久就要降临的惩罚。
自从昨夜甄义带人来秦府搜过后,秦尚书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孟文珍“请”过来做客的。秦尚书自知自己难逃一劫,只求孟文珍能看在他为官多年的面子上能够放过他的家人。
孟文珍放下了折子,抬眸看向秦尚书,淡淡道:“尚书大人可知今日本王找你来所为何事啊?”
秦尚书在孟文珍开口时,便支撑不住哆嗦着跪下了,连声道:“王、王爷,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在那份奏折上签字啊!”
孟文珍冷冷一笑:“秦永年,如果有人要害你,被你抓住了,那害你的人却说他是犯了傻,你会放过他吗?”说着拿出一份奏折,扔在跪着的秦尚书面前。
秦尚书在看到奏折的那一刻就怔住了,全身僵硬,世界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似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你以为皇上他就算看到又会怎么样?”孟文珍扬眉,笑道:“本王可是皇上的亲叔叔啊。”
听到这话,秦尚书只能麻木地磕着头,除了喊“王爷饶命”外,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了。
秦尚书血色全无的脸上终于露出些红润,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临走前秦子阙对他说的话,仿佛看到了生机,忙道:“下官知道,王、王爷可是欣赏犬子?”
孟文珍愕然,想起秦尚书家那个惊艳的少年,近日万分想念。这下听闻秦尚书提起,便有了兴趣。
他笑了笑,说:“不错!本王十分欣赏秦子阙,想收他为义子,秦尚书意下如何?”
秦尚书只是想用秦子阙的法子一试,没想到立刻有了见效,却又马上反悔了,心中一急连忙道:“这是王爷看得上犬子,下官替犬子谢过了。只是犬子是个倔脾气,下官还得回去劝劝。”
孟文珍满意地看着秦尚书,抿了口茶,淡淡道:“好,你倒是还有用处,不然本王第一个除掉的就是你!”
秦尚书一惊,擦掉额上的汗,回道:“下官一定效忠王爷!绝对再无二心!”
孟文珍听罢,转身回了里屋,留秦尚书一人在大厅。
秦尚书逃过一打劫,心情起落太大,猛地站起来躬身道谢时,竟两眼发黑,却还硬撑道:“谢孟王爷不杀之恩!下官告退!”
和秦永年一样惊慌失措的,还有木府一家人。他们也在奏折签了字,难逃一劫,府里一片死气沉沉,如遭大劫,偏偏这时候还找不到木芙蓉,木尚书已经心急如焚,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木尚书看着一个个来禀告的仆人,蹙眉道:“你们一个个吃白饭的吗?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管家回答道:“大人,他们都将成都城翻遍了,小姐她肯定不在成都城内了。”
木尚书听闻一下子脸色变得难看,阴沉沉地低下头,面目狰狞。
而此刻的秦府,秦若嫣急匆匆回到大厅,问了下人,得知了府里并无损失也无人伤亡,才松了口气。
接着,秦若嫣赶到秦子阙房间的时候,秦子阙正在屋里吃早饭,见到她,连忙喊道:“姐,你回来啦!来~一起吃早饭!”
“阙儿。”秦若嫣气喘吁吁,才坐下就开口问道:“昨夜你有没有见过夜行大盗,他没有伤害你吧?”说着,对秦子阙上下其手。
秦子阙被弄得痒痒,躲开了秦若嫣的手,傲娇道:“姐,那么危险的时刻,你在哪?都没有在子阙身边。现在才回来,哼。”
秦若嫣正色道:“还不是因为你前几日联合木芙蓉欺负我!你姐姐失踪那么久,你个小没良心的,有没有想过找我!”
秦子阙愧疚地挠挠头,暗地里瞅了秦若嫣几眼。
“姐~你没有见到甄义吗?”
“提他做什么?”
“他正在四处寻你啊!姐你不知道啊,甄义他可愧疚了,还说找到你要补偿你。”
“他真这么说?”秦若嫣听后,虽觉得不真实,也还是绞着手帕,羞红了脸。
“是啊。”
这时,有下人禀告,说秦永年回府了,还让秦子阙赶紧去书房一趟。
秦子阙只能放下早饭,跟秦若嫣说了几句话,就去了书房。他知道,这将是他人生里的第一个大转折。
“子阙,你怎么会想到拜孟文珍为义父的?”秦尚书一见到秦子阙就拉住他的手,讶异道:“这是谁教你的!”
秦尚书不曾想到之前情急之下,秦子阙给的建议,居然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们秦府所有人。
秦子阙一副懒洋洋地样子,秦尚书看着心急,正想开口,就听到他说:“爹爹,别急,孟文珍他是不是也想要我当他义子?”
“没错,子阙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秦尚书越说越害怕,“孟文珍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
“哪有什么企图啊。”秦子阙拉着秦尚书坐下,递给他一杯茶让他放心。
“爹啊,孟文珍就是缺个儿子,既然想让我当义子,我答应了就是。”
“可是孟文珍他的野心……”
“好了,爹爹,我也没吃什么亏。就算现在反悔,孟王爷都开口了,还能拒绝不成?”他爹爹前世不是巴不得他认贼作父吗?怎么再来一次,到反而是他答应得爽快,爹爹磨磨唧唧了?这可能是他重生的方法不对!秦子阙一脸无奈地盯着秦尚书。
“子阙。”秦尚书痛恨自己的无能,心疼地看着乖巧的儿子,道:“我可以和孟王爷……”
秦子阙打断他:“爹别怕他,孟王爷没有什么可怕的。我这么做,是为了秦府,为了以后啊。”
秦尚书叹了口气,说:“我就是担心你,你在孟王爷身边,稍有一个不慎,就要掉脑袋的呀!”
秦子阙站起身挺直腰板,信誓旦旦道:“怎会?孟文珍认了我做义子,宠我还来不及,怎会伤害我?以后,他就会保护我们秦府了!”这样,等以后他离开成都城时,就没有人会对秦府有所歹心了。
秦子阙伸手拍拍秦勇年的肩膀,低声道:“爹,我知道您有把柄在孟文珍手上。如果我不认孟文珍为义父,也许明天,我秦家会和其他被灭的家族一样啊!”
秦永年听闻,跌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眼神瞬间充满绝望。
片刻,才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好”。
申时,孟王府,落日的余晖落了满院。
“……秦子阙是他的儿子?”
“不是。”
“喔?那为何长得这般像?”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王爷赎罪,是我逾越了。”
这时响起了脚步声,孟文珍皱眉,挥手示意黑袍人下去。
黑袍人作揖退下,看似唯唯诺诺,却在转身后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
“王爷。”仆人道:“秦尚书家的公子求见。”
孟文珍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秦子阙一进来见到孟文珍,便温顺地作揖道:“王爷,这是我爹派我送来的认亲礼。”身边,是几个红木大箱子,上面带着金锁。
孟文珍原以为秦永年说服不了秦子阙,就算能够说服也需要时间,不曾想秦永年这么快就说服了秦子阙。但想到这少年的孤傲,竟这么快答应,他也卓实惊讶了会。
秦子阙见孟文珍愣愣地盯着自己不说话,就觉得头皮发麻,想起前世这人对自己下狠手时的阴冷,眸前染上了一层薄雾。
声音听着温顺,却暗藏嘲讽:“孟王爷,这是怎么了?是在回忆什么吗?”
孟文珍似乎陷入了往事无法自拔,经秦子阙一问,才连声道:“好,好。子阙乃是翩翩佳公子,试问这成都城内的姑娘哪有不倾心于子阙的?得此义子,也是我孟文珍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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