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全凭蛇妖给沈桐吊着一口气,虚廓俯在沈桐胸膛,屏住呼吸听,虽微弱的难以察觉,闷闷的一声“扑通”响起,虚廓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沈桐周身气息紊乱的不行,经脉寸断。煞气在体内肆意冲撞,已然有侵入心脉之象。竟得以在地狱边缘存活,实属万幸。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抱着什么念头撑着这一口气,一丝气息将灭未灭,存于这副躯体内瑟瑟发抖。虚廓合上窗,如今哪怕是这轻柔的凉风,打在沈桐身上,也是难以承受的重压。
“老大?咋了?”
尚武大步走来,伸手正准备去探视沈桐的状况。虚廓连忙止住,把他赶到一边。
“暂时锁了灵,情况不妙,差点人就没了。”
“这么严重?”尚武惊讶道,“啧?哪路的?”
“没弄清楚,我着急沈桐的伤势,赶着回来。”
“那这下麻烦了,最近城里煞气萦绕不散,我琢磨着肯定是要出大事。偏偏你又被那底细不明的蛇妖给伤了。”尚武焦急万分,“你说是不是那蛇妖干的?”
“应该不是,方才还是多亏了他,我才能脱身活着回来,也是他帮沈桐锁了灵。”
“哈?”尚武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不人不鬼非妖非仙,这脑袋也是奇怪的很,看不懂看不懂。”起身拍拍身子叹道,从怀里拿出符咒,仔细绕着沈桐散开,扔给虚廓几块镇灵石。
环顾四周,依旧是放心不下:“这几天千万小心点,我明早去局里打探打探情况。”
“局里的事,先拜托你了。”虚廓也是有心无力,只好苦笑着点头示意。
“那你先好好休息。”尚武带上门,又不放心的嘱咐道:“要不还是我陪你一同守着吧。”
“放心,你喊上曜鹊,先去夜街那边的十字路口检查检查。”
“行,那你多注意。”
吩咐完琐事,送走尚武,终于静下来,虚廓累的不行。手臂已是麻木的感觉不到疼了,动弹不得。拖着身子在沈桐身边躺下。许是最近躺多了,也无倦意,屏住呼吸小心凑到沈桐脸旁,听他的呼吸声。
他想喊他的名字,一句“沈桐”卡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平日喊他轻松磊落,此时独处,这竟成了他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这两个字把他憋的脸通红,叹了口气,索性不想了。
奇怪,不过是他的名字而已,怎么喊不出口了,虚廓心里试着念了几遍,不自主笑了。
喊个名字也能惊心动魄的,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不管那一见钟情被曜鹊众人调侃成见色起意还是如何,他觉得一见钟情就很好,见到的第一眼,就心生千万眼,千万年的欢喜。
方才瞬移过来的符纸落在暗黄的地板上,几乎融为一体。虚廓伸手拾起来,符纸不像是新的,边缘卷曲,还有毛边,却没有破损的痕迹。定是那蛇妖小心收着,藏了很久,怎么一下子扔给他了?
虚廓惊得坐起来,这符纸对那蛇妖而言绝不是随手扔的东西。虚廓仔细盯着符纸,这事不对劲的直觉促使他谨慎万分。
手纸顺着符印摸索,透着灯光暗暗流动着光芒,怎么看都是普通的瞬身符。
莫不是那蛇妖当真是古今第一奇葩,不光身份成迷,脑子也难以捉摸。身为怪物,却一心向佛?可那一身杀气怎么也不像是善良正直的五好青年啊。
外边的风停了,鸣山寺静的很,虫鸣声伴着月色跌进了房内。总归睡不着,虚廓走近窗前,朝外看着,掏出符纸,来回看着,依旧找不出头绪。
无聊发着呆,回过神来,正准备把符纸收起来,像是窸窣草丛里猛的窜过一条黑蛇般,符纸流动的符印里微不可觉的飞速闪过一条黑纹。待虚廓再一眼望过去,符纸却又恢复了原样。
心生疑惑,小心翼翼移动着符纸,试着还原方才情景。可无论虚廓假装不经意瞧个几十遍,符纸全然无变化。虚廓不死心,缓慢调整角度,斜打进来的月光逐渐贴合符纸,一端隐约浮现出黑纹,随着月光往另一端移动。虚廓大喜,手指触上符纸,随着黑纹移动,移至末端,瞬间一阵吸力将虚廓扯了进去。
“竟是二重的瞬身符?”虚廓惊讶了一番。头昏脑涨,月亮在眼前来回晃了几下,失重感让他有些惊慌。
“啪!”摔得不轻。
虚廓吃痛轻呼一声,缓了会儿爬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哪个荒山野岭,虚廓一瘸一拐拖着步子,不留神被绊倒了,又给磕着了。
“靠,什么鬼地方?”虚廓暗骂道,抬头隐约能看见鸣山寺的灯光。发觉这荒山离鸣山不远,稍微安心了些,自己若没在沈桐身边,他再出什么事就完了。
迅速扫了周围,树木长的十分茂盛,黑漆漆的影子一层层压下来,虚廓瞧不见自己的影子。月光艰难的找了个缝探出来,不远处地面上有什么闪着光,正是刚刚绊倒虚廓的石头。
“这石头长得还挺标志的……”虚廓踢了两脚,方形黑石纹丝不动。蹲下来摸了摸,冰冷滑腻,就是块普通石头。石头后面的地面微微隆起。怎么看怎么阴森诡异,这…着怎么像个坟啊…
虚廓心中一惊,吓自己一跳,“我靠,这谁的坟啊?”这蛇妖是有病啊,半夜不睡觉跑别人坟地来干什么?
虚廓趴近仔细瞧了瞧,简陋的墓碑上并无刻字,墓碑很小,边缘柔和。虚廓不知怎么的,心里模糊有种难受的感觉。曾经一定有人在此地和他一样,跪在墓前。一遍一遍抚过冰冷的墓碑,毫无指望的传达着无归宿的思念和满腔深情。
明明没有风,树叶却沙沙作响,诡异的舞动起来。树缝中天色流转,云流急促的涌动着,雪落了下来。
虚廓觉得自己灵魂出窍,飘起来了般。伴着大雾树林里缓缓走来一男子,虚廓看不真切,那人竟不知天寒地冻,只着一袭薄衫,快步走来,举起伞替墓碑遮雪。跪在雪地中,伸手仔细将墓碑上的雪拂去,用带来的棉衣裹住墓碑后,俯身紧紧抱住,嘴中像是在呢喃着什么。风卷起雪将他的声音一同擦过虚廓耳边,那语气温柔而又十分怀念。
那人叹道:“真暖啊…”
“呵,痴人。”
虚廓摇头苦笑道,转眼画面顷刻消失了,如同突然从梦里惊醒。落入眼的墓碑,冰冷的有些残忍。
虚廓双手合十,装模作样的拜了拜。“在天有灵,对不住啦!”给自己定了定心,炸开了隆起的小土丘。
“半夜挖坟,罪过罪过。”虚廓心里虽过意不去。下手但是快意果断。一番搜索下来,一无所获。
因为,这个坟,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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