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死了？

方晴想不明白，也无意深想。

她眼下着重要考虑的是，如何能够让自己在以后的岁月里，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而非只能被迫依仗着他们才能活着。

风徐徐而来。

树影斑驳。

隐约瞥见前面廊下走来一抹身影。

沐云笈？

笈姐姐…

然而未等方晴上前打招呼，那抹身影就已经转了个方向，换到另一条路上去了。

方晴的心里顿时更加沉郁。

方晴“绫𡛟…”

听到方晴唤，绫𡛟忙紧走了几步凑上来。

绫越：“主子？”

方晴“和我说说…”

绫越：“什么？”

方晴“…言公子…”

绫越：“言公子？”

绫𡛟瞅了方晴一眼，随即又移开，表情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方晴“嗯，如实说，不要隐瞒。”

绫越：“…哦。”

绫𡛟应了声，却没有开口，方晴也不催促，脚下仍不急不缓地走着。

少顷。

绫越：“主子，人都已经死了，你何苦…”

绫𡛟绞着手指，声音很低，方晴却是一惊。

方晴“死了？”

绫越：“嗯，投了河…河边找到了鞋子，后来笈小姐又在河里找到了送给他的玉佩，被水冲出了一里远，卡在石滩上…”

方晴“那…人呢？”

绫越：“一直没找到，河水湍急，也不知被冲到那里去了…”

方晴感觉嗓子眼儿有点堵，缓了口气才又问。

方晴“他为何要投河？”

绫𡛟的手指都已然绞红了，面对方晴眼中的坚持，小妮子完全慌了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绫越：“主子，事情已然过去那么久，左右人也找不回来了，主子就别再想了…”

方晴淡淡瞥了她一眼，这一眼并没有多凌厉，却让绫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突然就不敢再劝下去。

方晴“若是不想说，就还写下来吧，前因后果，都写清楚。”

绫越：“…是。”

一路走回西苑。

在主院门外，方晴略有踟蹰。

洛尘和阡墨不会一直僵坐在那里吧…

然而等方晴进了院子才发现，自己的担忧根本就是多余的。

低低的笑声从正厅传出来，很是愉悦。

沐云岚：“姐姐。”

方晴刚迈进去一只脚，就听到一个声音惊喜地唤，微微带着点少年特有的沙哑，随即一抹身影挟着风扑过来，却又在方晴身前生生刹住了脚。

沐云岚。

他竟也跟着来了。

不过想想倒也不奇怪，娘亲既然要办家宴，又怎么能少得了他。

方晴“岚儿…”

方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沐云岚的脸上瞬间流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嘴边两个梨涡里也似盛着柔光。

除了沐云岚，还有沐云岚的侍从九思，再加上燕笙，几个人都是从小玩在一起的，有他们在想冷场都难。

方晴现在反倒担心他们太过闹腾，怕会吵到了洛尘。

方晴“累不累？要不去躺一会儿？”

趁着没人注意，方晴探身往洛尘跟前凑了凑，压低着声音。洛尘本想说不用，但子意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

子意：“公子头上都冒汗了，确实不能再坐，我扶公子去内室。”

洛尘轻轻瞪了子意一眼，未等他开口，方晴已经站起身，不由分说拉起洛尘，示意子意将他扶进内室。

那边三个男孩子头对着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阡墨笔直地坐在一旁，偶尔被问及也会插上一两句，只是神情显得愈发寂寥，就好像虽在这里却又似不在这里。

屈指在案几上敲了敲，待阡墨看过来，方晴弯着唇角扫了眼身旁的位子。

阡墨会意，目光微微闪烁，见那三个人聊得正欢，遂起身走过来坐下，却依旧抿着嘴不开口，只拿眼角的余光斜瞄着方晴。

方晴哭笑不得。

这明显赌气的样子，果然还是孩子啊。

方晴“墨哥哥心里在想什么，能不能说给晴儿听听？”

方晴刻意将声音放得又低又柔，清亮的眼眸却紧盯着眼前的少年，眼神里带了点强势，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阡墨脸色一变，双手在膝上倏地握紧，身上笼着的冷寂也在霎那间碎成了一地渣，嗫嚅着唤了声。

阡墨：“晴儿…”

方晴笑意嫣然。

方晴“嗯，你说，我听着。”

阡墨怔怔地看着那张笑颜，半晌后突然又猛地收回了目光，低垂着头，脸颊上隐隐有一抹赧色浮出来，仿佛又掺杂着些许委屈，总之复杂得很。

算了。

还是她来问吧。

方晴“你生气，是因为我没来看你么？”

方晴想不出别的理由。

阡墨迟疑了下，缓缓摇头。

阡墨：“我没生气。”

这小子…

口是心非的也太明显了…

方晴“我道歉，确实是我不对，我…以后会尽量多腾出时间，尽量多照顾你的感受…这次就原谅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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