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生病

烟花绽开在夜空，人群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整个晋城热闹非凡。

然而，方晴的心中却泛不起丝毫喜悦。

沐云笈靠在她肩上，眼泪顺着鬓角无声滑落，她的肩头已经被濡湿了一片，凉意渗透下来，竟比城墙上的风还觉沁骨。

外间的欢笑传递不进来，马车里的悲伤亦无人知晓，俨然分割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沐云笈：“言儿…”

沐云笈低喃，声音痛苦而悲怆。

方晴的手不觉紧了紧，随即又松开，轻轻叹了口气。

将沐云笈送回沐府，方晴看着人给她梳洗干净，又亲自给她喂了醒酒汤，沐云笈倒是没再闹腾，就是嘴里一直念叨着言儿，听得方晴心里酸涩的厉害。

方晴折回洛府的时候已近子时，德顺楼的酒席还未散，听说大半的人都已被扶进了客房，今夜怕是回不去了。

洛红虞也没有回来，方晴看到主院那边还亮着灯，洛尘屋子里的灯却已经灭了。

方晴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站在床边对着黑暗中那张模糊的脸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了隔壁。

她的身体向来很好，记忆中甚少生病，所以她有些大意了，也是没料到沐云晴的身体会这么差，只是吹了会儿风竟然就顶不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按时醒过来，先是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里，接着浑身又像是被火炙烤着，意识飘飘荡荡，耳边似乎听到有人唤她，可眼皮沉得就是睁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晴好不容易才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彼时，天光已大亮，房间里静谧无声。

一抹身影动也不动地坐在床边，方晴抬眼对上他清泠泠的目光，他眸底盘踞着的冷意瞬间消退，唇角勾勒出淡淡笑意，俊美无俦的脸依旧是那般惊艳。

方晴“…爹爹…”

方晴唤了声，声音干涩。

美人爹爹抬了抬手，立刻有人递了茶水过来。

羽寒爹爹：“能坐起来么？”

清冽的嗓音刻意以放缓的语调说出来，比以往更觉低沉悦耳。

方晴“能…”

方晴挣扎着撑起身子，美人爹爹迟疑了下，终是伸手帮了她一把，随后才接过夜溟手中的茶盏。

方晴的嗓子正被体内的热气灼的发疼，就着美人爹爹的手，捧着茶盏一口气喝完，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方晴“姝画呢？”

方晴喘口气，脑子也恢复了清醒。

美人爹爹在这里，她病的这么凶猛，姝画免不了要遭迁怒。

羽寒爹爹：“你倒是护得紧…”

美人爹爹瞥了她一眼，眼眸中有凛冽的寒意闪过，面容上却未有太多变化，声音里掩不住宠溺和无奈。

羽寒爹爹：“在外面跪着。”

方晴“你，你没打她吧？”

美人爹爹倏地冷下了声音。

羽寒爹爹：“没将她打死已是对她的宽容。”

方晴脸色一白，掀了被子就要下床，美人爹爹又如何会由着她。

羽寒爹爹：“胡闹，热刚退下去…”

撞上他眼中隐忍的怒，方晴反倒冷静了下来，她现在就是出去又能改变什么，何况姝画之所以会挨打，也是因为自己任性所致。

方晴“都是晴儿的不是，晴儿不该由着性子来，让爹爹担心…”

方晴低了头。

她乖顺的样子，却让美人爹爹一下子怔住了，看着她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羽寒爹爹：“晴儿…”

方晴“晴儿保证，以后再不会如此。”

房间里突然又没了声音。

片刻后，美人爹爹幽幽地开了口，拉长的语调昭示着他此刻的不豫。

羽寒爹爹：“让她下去吧。”

听到夜溟低低应了声转身出去，方晴却笑了，唇角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抬眼看着美人爹爹，眼中仿佛映着湖光山色一般潋滟。

方晴“多谢爹爹。”

美人爹爹御下甚严，但几次接触下来，方晴发现他对沐云晴简直是娇纵。

似是被她的笑容晃到，美人爹爹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迷蒙，盯着方晴陷入了沉思，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夜溟领着平大夫走进来，美人爹爹回过神，起身让开了床边的位置，平大夫上前给方晴把了脉，神色平缓地说了声无碍，所有人这才放了心。

接着又有人送来了吃食，方晴不习惯被人服侍，而且除了感觉有些脱力外也没有别的不适，便坚持下了床。

美人爹爹陪着她坐到桌旁，亲自给她布菜，方晴又道了声谢，他给她夹的菜她全都毫不犹豫地扒进嘴里吃掉，看得出美人爹爹的心情很是愉悦。

方晴不知道沐云晴之前究竟因为什么与他产生了嫌隙，但是沐云晴真的是有够蠢的，放着这么个金大腿不抱。

这里虽然是个女子当权的世界，但是方晴敢断言，美人爹爹手中的权势绝对不会比她那个便宜娘亲弱，说不定还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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