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过关了么

再次见到洛红虞，洛红虞正站在花厅下，目光投落在远处，清冷地仿佛一柄出窍的剑，却在抬眼看向方晴时，瞬间敛去了周身迫人的戾气。

洛红虞：“晴小姐…”

洛红虞抬步迎上来，语声疏离。

方晴看着她，片刻后才掀动唇角，轻轻笑了笑。

方晴“婆母大人…”

洛尘初嫁为人夫，离家近半年，她怎么就如此放心，不闻不问。

晋城离碧落山庄说远也不远，沐云晴纳侍，洛尘受冷落，洛红虞只需派人稍稍打听就能知道，却装聋作哑，而洛红虞又并非不疼爱洛尘，她如此做的理由是什么？

洛红虞的面容保养的很好，却掩盖不住那股沉重的沧桑感，她的眼眸中藏了太多的东西。

方晴有些好奇，她究竟藏了什么？

还有…

洛红虞称她为…

晴小姐…

方晴挑眉看着洛红虞，带着审视和玩味，洛红虞只当不知，引着她在桌旁坐下。

饭菜准备的很丰盛，方晴却没什么胃口。

洛尘没有来，夏父也没有来，姝画和绫𡛟被拦在了外面，花厅里只有洛红虞和方晴两个人。

洛红虞：“半年未见，晴小姐与之前…很是不同…”

洛红虞执起酒壶，在方晴面前的杯子里斟满，面上带着寡淡的笑。

方晴看着她眼角的细纹，以及被她深掩在眸底锋芒，勾了勾唇角，与她对饮了那杯酒。

方晴“婆母大人，我与洛尘成亲都快半年了，您还这么叫我，岂不是很见外，不如您也同娘亲那样，叫我晴儿…”

洛红虞执杯的手顿了顿，面色霎那间有些沉凝，但很快已被她掩饰过去。

洛红虞：“晴小姐如此说，我便仗着这婆母的身份，斗胆僭越，晴儿…”

方晴“是，晴儿恭听婆母大人训示。”

方晴笑言。

洛红虞盯着她，神情略显复杂，方晴静等着她开口。

洛红虞：“…尘儿自小随我散漫惯了，不似别的男子温雅贤淑，若有做的不得体的地方，还望晴儿多多担待…”

方晴“婆母大人多虑了，我既娶他便是喜欢他那个样子，反而是他，跟了我便要被诸多规矩束着，他才要多担待。”

洛红虞忙摆手。

洛红虞：“尘儿能嫁进碧落山庄，是我洛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尘儿口笨舌拙，不会讨人欢心，心气又高，抹不下脸面，就他那倔强的性子，若非晴儿体恤，苦的只会是他自己…”

方晴“不，是晴儿做的不够好，没有顾虑到洛尘的感受，伤了他的心，他才会…”

洛红虞：“女子纳侍实属正常，更何况晴儿这样的身份，尘儿当初嫁你时，他就该知道，既然身在那个位置，就当守好本分，万不可再动妄念。”

妄念？

方晴敛了目光。

方晴“…关于纳侍，确是晴儿做的不对，晴儿一时昏了头，现在已然后悔，晴儿日后定会好好待洛尘，只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洛红虞：“那么，晴儿打算如何做？”

方晴抬眼，撞上洛红虞的目光，那目光略显凌厉。

原来…

在这儿等着她呢…

方晴“…休了也好，送走也好…总之，不会再让洛尘看着心烦…”

洛红虞终于收回了目光。

洛红虞：“好…”

说完这个字，洛红虞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又给方晴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洛红虞：“晴儿定能说到做到…”

方晴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这是…过关了么…

洛红虞：“既然已经来了，便小住几日，我会去劝尘儿，让他跟你回去…”

方晴一惊，险些被呛住。

洛尘此次回来，是不打算再回去的么？

心里顿时像被堵住了似的，让方晴一时间有些慌，她竟丝毫也没有看出，不过方晴毕竟不是沐云晴，她很快便镇定下来。

方晴兀自又倒了酒，微醺的感觉有助于缓解压力，以前因为诸多应酬，她酒量练就的还不错，但她现在是沐云晴，沐云晴身子素来不好，一定很少饮酒，方晴看到洛红虞迟疑着欲拦，而她三杯酒下肚，已然感觉有些晕眩。

方晴“婆母大人想要说的话都已说完了么？”

方晴看着洛红虞，眼眸微眯。

洛红虞：“晴儿，你醉了？”

方晴挥挥手。

方晴“既然婆母大人都说完了，那么晴儿也有几句话想说…”

洛红虞：“晴儿想说什么？”

方晴一手支着下颚，脑子里乱哄哄的，突然冒出来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挤得她头疼，心更疼，仿佛一颗心被生生撕裂了一般。

方晴“…他既然不喜欢我…却为何又答应…嫁给我…”

方晴问，问完她自己也怔住了。

洛尘…

不喜欢沐云晴…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沐云晴才会那般伤心，才会轻易就相信洛尘背叛了她，才会任由两人间的隔阂越来越大，最终导致了无法挽回的悲惨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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