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忘了便忘了吧

缓步而入，院中的景色熟悉又陌生，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刺痛，不可抑制的酸涩窜上眼眸，方晴不由绞紧了眉。

姝画自然看出了她的不豫，大气也不敢出，更加小心地伺候着。

所幸，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有遇到一个人。

眼见已到寝居门前，姝画尚未吁出口气，斜刺里却突然冒出一道声音。

子意：“主子？”

颀长的身影拦在面前，带过来一阵风。

子意：“你们怎么进来的？”

方晴眯了眯眼，看着一脸怒容的子意，无奈地牵动唇角扯出一记苦笑。

方晴“洛尘好些了吗，我来看看他。”

子意却是半步也不退。

子意：“多谢主子挂念，我家公子还在午睡，这会儿不方便见客。”

方晴“我等他醒来便是，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惊扰到他。”

方晴缓缓说，低柔的声音宛若静淌的流水，语气不愠不火，听不出喜怒，那一抹虚无的笑似凝在了唇角，却又看不真切。

如此样子的方晴，莫名地让人惊惧。

阳光突然变的有些暗淡，风一股股地卷过来，吹乱了众人的衣袂。

寒意袭上心头，子意竟不敢再迎上她的眼。

姝画：“大胆子意，还不快让开。”

姝画低斥了一声，子意禁不住一震，他极力克制，但终是垂下了手臂。

推门而入，房门在方晴身后轻轻合上。

房间内点着香，很清幽的味道，和房间内静寂的氛围很相衬。

方晴一步步走过去，目之所及，很多画面飞闪而过，与眼前的场景交错重叠。

闭了闭眼，方晴强迫自己挥去心中那抹悸动的感觉，却在看到床榻上男子惨淡的面容时，瞬间乱了呼吸。

洛尘…

沐云晴该是有多爱你，仅仅看一眼，就让她心痛如斯。

在床榻边坐下，方晴平复着心绪。

洛尘睡的并不安稳，他似是在做梦，呼吸声又急又重，表情里纠结着痛苦。

方晴轻柔地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却在下一秒突然僵住了伸出的手。

眸下暗了暗，受人控制，超脱掌控，这两种她都不喜欢。

许是觉察到了突兀的寒意，床榻上浅眠的人猛地睁开了眼，四目相对，两个人俱是一惊。

方晴很快回过神，掠起的笑容里带着歉意。

方晴“我吵醒你了？”

洛尘：“主子。”

洛尘挣扎着起身，刚坐起便是一阵急促的咳，方晴忙按住他。

方晴“快别动。”

回身倒了杯水端过来，又抱了床被子垫在他身后，洛尘看着她做这一切，眸光不凉也不暖。

事情既已成定局，再多的道歉亦无用，方晴十分清楚这一点，却又不得不说。

方晴“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你若有气尽管冲我发出来，莫要闷在心里。”

洛尘低头。

洛尘：“主子言重了。”

方晴看着他苍白面容上的寡淡神情，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方晴“其实，我的脑子出了一点问题，我…失去了记忆…”

她突然轻声说。

洛尘看过来，眸底荡起丝丝微澜。方晴也不着急，默默注视着他面上的变化。

半晌后，如水的薄唇动了动，唇齿间轻轻溢出两个字。

洛尘：“何时…”

他问的含糊，但方晴明白。

方晴“那天醒来脑子里便一片空白，以前的事一件也记不得，还有围在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也不认识…”

方晴顿了顿，然后一字字说。

方晴“唯独你，我只记得你。”

洛尘的身子明显一震，避开了她的目光。

少顷，他才又缓缓抬眼，眸底已不复平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瞬涌了出来，也辨不清是喜是悲，是哀是怨，只觉异常复杂纠结。

这样子的洛尘，让方晴抑不住有些心疼，她不觉柔和了目光，声音也软了下来。

方晴“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你我因何变得如此疏远，我们万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否告诉我？”

洛尘的身子又是一震，眸中激荡的情绪隐退下去，只片刻已静如止水。他扭头轻轻咳了声，唇齿间溢出的话语，轻的仿佛飘浮了起来。

洛尘：“忘了便忘了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方晴望着他，他垂首敛目，气息低缓，神情寂寥，再寻不到半分方才的样子。

不动声色的挑眉，方晴说。

方晴“好，你若不愿说，我便不再问，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未发生过，也望你能忘了所有那些不快。”

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一抹凉意沁骨，让方晴恍若以为自己握住的是一块冰。

诧异之余，心底涌出的却是更多的疼惜，随即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将他修长纤细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掌心之中。

洛尘似欲挣脱，但只微微一动便停了下来，任由她那么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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