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日曜教主

在白渡深入地下丛林探索的时候，地表正在发生一起无比诡异的事件。

原本在平时并不会发生什么变化的太阳，中间部分被遮蔽成了黑影，只剩下外围的一圈。被月亮遮蔽后的太阳无法将阳光照射在大地上，使得天空中仍然是那片死寂的黑暗。那高悬于天空中的太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围绕着黑色月亮的光环。

“日食……真是难得一见。”

安德鲁站在森息镇最高的塔楼上，不断有各种怪物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每只怪物都显得无比狰狞，像是生化实验失败的产物：尸体拼凑出的科学怪人、凶猛狂暴的攀爬魔、以恶魔眼作为头部的眼怪……旁边的蒂罗看着这番从未见过的场景，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日食？这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怪物？”

“这是比黑夜还黑暗的白天，到处都是恐怖生物。我们需要撑到傍晚，让所有居民集中起来吧，”

安德鲁的手中，暗红色的能量粒子开始旋转汇聚，迎向数量已经破万的日食怪物大军：

“这是一场恶战。”

…………

丛林与腐化之地交界处，这里并不像往常那样平静，但却不是因为日食期间出没的怪物，相反怪物们都对这里敬而远之。

因为除了世界吞噬怪和凯莉娅外，第三方的存在造成了极为强烈的震慑。

橙白色长袍的身影与整个黑暗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在他的身侧伫立着两名强大的死神，手中握着的高大镰刀曾经收割过的灵魂不计其数。但两名死神带来的危险感却远不足中间的那位神秘人。

来者将左手放在胸口优雅地躬身，但他的真实身份并不会给人以彬彬有礼的感觉。世界吞噬怪冷淡的审视着他，随即缓缓开口：

“没想到你逃出了那场劫难，或许我该称你为传说中的【日曜教主】。”

“过奖。时至今日，这份名声本不该被世人铭记。”

日曜教主立起身，鸟嘴面具之下闪烁着未知的光芒。神秘而危险早在千年前就与他的名号挂钩。

“我可不是在赞扬你，你曾经的所作所为，泰拉瑞亚会记得。”

“记得？比起那些微不足道的死亡，泰拉瑞亚只会记得我的贡献！如阁下所见，我的实验即将成功，待到反对者全部消亡于世，世界终将理解我的行为。”

“牺牲，牺牲是必要的。愚昧的凡人，难道连无尽能源带来的好处都不懂么！”

提及“牺牲”，日曜教主的语气难以抑制地变得激动，但在变得疯狂之前勉强克制住了。但无论如何，这不是世界吞噬怪所需要在意的。它挪动庞大的身躯，尽可能让凯莉娅远离这个危险的家伙。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完成一个约定罢了，现在，那边的树妖小姐，请聆听我将要讲述的「真相」。”

日曜教主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他的背后缓缓凝聚起一幅巨画。凯莉娅当即就被吸引住了，因为那幅巨画——不，应该说是幕布，正在还原一个发生几百年前的场景！

那道深入泰拉瑞亚心脏的伤疤——月亮末日。

她看到，在激光与炮火之下，生命被轻而易举地屠戮，整个世界陷入了漫长的黑夜，绝望中的泰拉瑞亚生物被摧枯拉朽的毁灭。

她看到，无数本为敌对兵戎相见的种族放下成见，不惜代价地举全族之力抵抗月球领主的入侵。

她看到，领导者自黑夜中点燃灯火，引燃自身为泰拉瑞亚照亮前路，前仆后继地奔赴前线直面死亡。

她看到，无数传奇陨落于这场旷世战争，重伤的树妖主母怀揣着最后的理想之种坠入深渊巨口之中。

这一切都是她所不知道的，战争的历史往往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血腥。流传于现世中的那些所谓的遗憾悲哀，在月亮末日中连一块历史残片都算不上。

…………

画面突然中断，日曜教主摊了摊手，略显遗憾的语气自面具下响起：

“真是可惜，我只知道这么多了，不过也足以成为「真相」不是么？至少与一些空口无凭的言论截然不同。”

“…………”

“别这么沉默嘛，给我点反应，等等，嗯……？”

日曜教主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法袍，一个法阵突然汇聚形成，上面有一个能量粒子组成的小人在舞动，似乎是在传达什么信息。日曜教主轻叹一口气，又抬起头看向凯莉娅和世界吞噬怪：

“哎呀，我有事情忙了，那么就先失陪了二位——”

“我们后会有期。”

随着日曜教主和护卫的死神遁入了身后的传送法阵离开，场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凯莉娅低下头喃喃自语，似乎很难接受刚才的所见。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难以置信地看向世界吞噬怪：

“刚刚的那些，是真的吗？”

“月亮末日，这确实是个事实。”

“不，不，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凯莉娅的声音止不住的变得颤抖，像是要哭出声来，又像是在崩溃和哀求的边缘上徘徊。她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很多类似的问题，对自己和树妖族的历史向活了一千多年的世界吞噬怪提出无数问题，但大多数都未能得到解答。现在她和世界吞噬怪都知道，这件事必须有一个结果了。

怀疑早已出现，现在所需要等待的只不过是一个回答。

“真的是你，杀死了树妖主母吗？”

世界吞噬怪静默，它庞大的体节此时就像失去了生命一样。数秒后，它低沉的声音响起，对这个跨越百年的疑惑进行了最终的妥协与答复：

“如果对于树妖而言，这就是死亡的话，”

“那么很抱歉凯莉娅，我就是那个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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