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的老板娘捡到杜鹃的时候,是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老板娘听到了门口有些响动,推开门就看见了蜷缩在门口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瞪着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紧紧的抓着老板娘的衣摆不放。
老板娘蹲下身子,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一些惋惜:“这可不是好姑娘该来的地方,你可想清楚了?”
小女孩只是回应给老板娘一个灿烂的笑容,从此老板娘多出了一个名叫杜鹃的女儿。
杜鹃年纪虽小但却已经出落的极美,色若春晓之花、声如出谷黄鹂,这几年又和教坊的其他姑娘学了一手的好琵琶,没过多久就成了教坊的头牌花魁。
长安城里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都知道虾蟆陵的教坊有一位多才多艺的美丽花魁杜鹃姑娘,争相想要一睹芳容。
教坊的很多姑娘其实都很嫉妒杜鹃这么受欢迎,但杜鹃对这些男人的追捧却看得淡淡的。开心的时候就陪着他们唱歌跳舞,不开心的时候就谁也不见。
杜鹃当初投身教坊也是被生活所迫,毕竟这世间除了风月之地,哪里还有孤身女子的立锥之地呢?
杜鹃听老板娘说,像她们这样的女子,运气好一点的,会被高门大户的老爷赎回去当小妾;再不然也可以自己赎身之后嫁给贩夫走卒;实在不行就多攒点钱,年老色衰后留在教坊做做杂物或教导一下年轻的姑娘们。
教坊的老板娘是个很好的人,至少她不会强迫姑娘们做不喜欢的事情、就算姑娘们年纪大了,老板娘也愿意留给她们一个容身之处。
按照老板娘的话所说,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她又何苦为难这些不得不沦落风尘的人呢?
这世道对女子确实是不公的,杜鹃难得看见自己的老板娘发了一次大脾气。
“你可真是个蠢货!非要相信男人的鬼话,一生的积蓄都被骗光了不说,还差点被卖掉,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你全都忘了么?”老板娘气呼呼的说道。
被她训斥的女子一脸狼狈,脸上挂满了泪水,看起来像是遭受巨大打击而生无可恋的样子。
老板娘痛骂一顿之后,到底还是收拾出一个房间,让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先住下。
杜鹃听年长一些的姐妹说,那个女子叫秋娘。
秋娘是前些年这个教坊的花魁,而且是被老板娘一手带大的姑娘,容颜俏丽多才多艺,但是奈何痴心错付了。
秋娘的故事很俗套,一个穷书生用一首情诗打动了花魁,于是花魁用自己的积蓄给自己赎身,和那书生如同夫妻一般生活在一起。
秋娘倾家荡产供那个书生读书,书生也许下了“他日金榜题名,许你十里红妆”的诺言。
只是秋娘忘记了老板娘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永远都不要相信男人的承诺。书生后来食言了,他嫌弃她的出身。
一无所有的秋娘只能再次回到这个让她平安成长但也让她出身蒙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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