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醒来

我走了。我越走，脑内的声音就越响。“在我看来，我们都是。”“你会愿意加入我们组织的吧？”“先听我说……”他到底要说什么？这可能改变我吗？我已经不知不觉走到我家门口了。

天黑了，寂静了。家里的小鹦鹉不再叫唤，沉沉地睡去。在这个偏僻的小木屋，除了自然的声音，呼吸的声音，黑夜悄然而至。地板是凉的，木头是糙的。

我直径走到月光笼罩的小床边。月光很冷，但是清凉的感觉。月球威武地升在高空，掌控万物。如此清凉的地方，没有烟花，没有人声，叫人舒适。

我像在梦中。

从梦中睡去，从梦中醒来。

Bob：Bob！Bob！

早晨了。

Nuttle：Bob？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五点了。

Nuttle：你起得真早。

Bob：Bob！Bob！

它高兴地叫了起来。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高兴，那一整晚我都只在浅睡眠里，做了不少梦。

突然，我有一股强烈的欲望，再次找到那个年轻人，询问“组织”的事。几个梦虽然与它无关，但过了一夜，它变得越来越神秘化了。

我的脑子顿时清醒起来，无趣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目标，即使它很可能维持不长，我要找到他。这一顿清醒，我感觉我从梦中又醒来了一次。

Nuttle：年轻人！年轻……

一出门，我大喊了起来。我顿了一下，尴尬地遮住自己的脸。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叫年轻人，谁都是年轻人！上次聊天的地方，还是在好几十公里之外。我昨天居然走了一整天……

但是如果他不在原来那个地方了呢？

我鼓起勇气坐了公交车。我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也走了几公里，然后上了公交车。

“滴——已消费：1元。”

车上没有一个人看着我，没有一个人说话。我感到安心，生活越来越好了；我感到迷惑，生活越来越冷漠了；我感到失望，我的心态原地踏步。

到了。我又走了几公里，走到昨天坐的地方。

我从激动慢慢到失落了。我坐了一个小时，没有回复。

我打开了爵士电台。

突然，有个急促地脚步声渐渐近了。我挺起身子，四处张望。

Eddy：呼——哈——

Nuttle：是你吗年轻人？你在哪？

Eddy：不要叫我年轻人——呼——我叫Eddy！

Eddy终于出现在了我面前。他气喘吁吁，像是刚跑过来的。

Eddy：你一直在等我吗？

Nuttle：是的……

我愧疚又害怕地看着他。

Nuttle：新的一年……你没去看电影吗？

Eddy：没有……无所谓。

他坐在我旁边。我的心脏跟着爵士乐一蹦一蹦。我等他气平下来，才开口。

Nuttle：我不好意思昨天的恶劣态度……我想问，你们的组织是什么？

Eddy：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Nuttle：哦……

我犹豫了。我要是说了，我就成为他生活记忆里的一部分了。他热爱生活，我不应该毁了他。但是要是不说，我就变得像昨天一样不礼貌。我也许可以打造一个新的形象融进去呢？

Nuttle：我叫Nuttle。

Eddy：Nuttle！好听的名字。

我知道他在撒谎。名字没有好不好听之分的。

Eddy：谢谢你愿意听我们组织的事。我抱歉昨天插入了那么一段你所认为的“广告”，但是经过我们昨天的短暂聊天，我的判断是你会愿意的。

Nuttle：这么自信？

Eddy：哈哈，取决于你吧，Nuttle。

Eddy：我们组织从事天文行业，不是国家官方的，是自己建立的；但是由于表现突出，国家允许我们与官方研究所共同工作。现在有一个棘手的……

Nuttle：天文？我不懂。也不感兴趣。

Eddy：听我说完。我们有重大发现。疑似一个星系正在向我们太阳系靠近。

Nuttle：星系是什么？

Eddy沉默了，我也为我的无知感到自卑。我暂停了爵士电台。

Eddy：总之，地球可能有危险。但是为了不让群众恐慌，或者危机突然消失，我们不公开。但是我们缺调查人手。

Nuttle：人类待会就会全灭吗？

Eddy：我不确定，它的速度并不慢，但也并不快……

Nuttle：这一届人类不会全灭我就不管。地球一直是危险的。

我继续播放爵士电台，Eddy扶了扶额头。我看他忧心的样子，我又愧疚了。

Nuttle：不好意思……

Eddy：你有时间跟我去城里喝杯咖啡吗？

Nuttle：非常乐意。

我没怎么想就答应了。我关闭电台，提起收音机。即使我对天文本身不感兴趣，且不清楚，但是我感觉更神秘起来了。

我们走上了公交车。有人随行，我很紧张。路上他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从哪来，我的工作……在我的回答中，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他都信了，我塑造了一个很好的形象……

我知道我一旦说真话，他们都会离我而去。这是生活经验。我不是一个善人，我是无能之人。风景向后退，时间往前移。

路边的花花草草被替换成了高楼城镇，人声多起来，笑声多起来。我对Eddy沉默了好久，无力观察这个世界。

Eddy：下一站就是了。Nuttle，准备好喽！

我们几乎是一跃跳下车的。微风划过我的脸颊，我的眼睛抬起来。我的神经呆住了。仅仅三年过去，城镇发达了不少。

眼睛向前看，成堆的黑点朝不同方向移动。人太多了。Eddy叫我跟紧，我像个怯生生的老鼠一样躲避人群，穿越人群，紧跟目标。

Nuttle：为什么去这么远的地方喝咖啡？

Eddy：最近的了。

一番折腾，到了店门口。整个店的墙是棕色的，和人们桌上的咖啡一样。令我意外的是，为什么他们不在喝咖啡，反而都端着电脑敲字？

我进门，铃铛响。那群人头也不抬，只有服务员看向我们。

Eddy：你喝什么？

Nuttle：牛奶。

Eddy：一杯热拿铁，一杯热牛奶，谢谢。

Eddy话音刚落就急忙拉我去座位了，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

Eddy：快来坐这儿！

Nuttle：这儿有人……

Eddy：是我朋友。

他没有说还有别人。我更紧张了，两人正看着我。我感到Eddy在利用我，我又感到进入梦中了。

Eddy：不用担心啦！我保证她不会对你有意见。

Kazreti：现在……

Eddy：（小声）Kaz，等咖啡上来了再说。

我紧张地盯着桌面，手上没有任何东西帮我解压。我的牛奶到了，我小口喝起来，手里一直握着杯子。

Nuttle：（小声）你骗我……

Kazreti：看看这个。

这个人给我递了一个小册子，上面都是字。我认得这个，这个是“论文”，成人高考自学书里有介绍。

《为什么地球存在危机？》里面详细地论证了星系合并的毁灭性，讲述了人类的危机，人类存在的必要性。

Nuttle：谁写的？

Kazreti：我写的。

里面写道，未知星系预计还有五百年到达太阳系。

Nuttle：我活不了五百年。

Kazreti：你可以拯救人类。

Nuttle：我想拯救，但是……

我战术式地喝了一口牛奶。

Nuttle：五百年，轮不到我。我不是决定性的。我很无能，我没有上过高中和大学。我不会的。我只会成为在无聊世界上灭亡的人之一。

Kazreti：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可以有你的后代。不要说你不在乎，我知道你很在乎死亡。

我动心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一个后代。世界万一真的能被我拯救呢？人类灭绝，一切不复存在，就像书里说的，我害怕了。我又清醒了。

一切不复存在……这真的会到来。眼睛，耳朵，知觉，不再拥有，世界不再有生命。

我试探性地询问了：

Nuttle：你们呢？你们的奋斗有意义吗？

Eddy：我们正在尝试呢！

Nuttle：工资呢？

Kazreti：一天一千，工作六小时。

我再次动心了。我感觉我有目标了。

Nuttle：我没有能力……

Eddy：随时可以辞职。

Nuttle：好吧，我试试……

Kazreti：好！！

Eddy：好耶！！

他们开心了，我的心也提了起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吗？我觉得是！我醒了！

我会变得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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