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五十五）

傍晚时分，云深不知处的弟子们皆都齐聚后山的一片空地之上，这里是蓝氏地势最为开阔的地方，云雾缭绕间自有一番仙意

柠安来时时间尚早，她带了全套的画具打算亲手描绘一副听学图，也算是纪念这次听学的经历了

她的画艺精湛，纵使是聂怀桑这个从小泡在画扇逗鸟里，品味甚佳的人见了也不由觉得自己屋里珍藏的那些书画都成了鱼目

他在一边看了许久，才敢小心翼翼的过来搭讪

聂怀桑：我觉得……之前的都挺好，就这幅……要不算了吧

他指着的就是那天松风水月之下几人受罚的场面，再提起来总有一种让他当众处刑的感觉

柠安为何要算了，我觉得留下这幅画也算是纪念了，回忆也不会都是好事啊，惩罚和失败也是一种体悟，不是嘛？

虽以在云深见过多次，不过都只是点头之交罢了，正式搭话还真是第一次

不过在场的这两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对对方的城府和手腕都有几分了解，脱离于一层的浅显，二层的试探，这是三层的交流，高手之间的过招

聂怀桑：惩罚虽好，但其结果未必能让人接受，而且……还容易导致连锁反应

柠安惩罚的本身目的未必是坏的，但是总有人起了别的念头，在其中又扮演了另外的角色，这一来二去的，反倒让没错的人背了错

柠安停住了笔，意有所指，老聂宗主跟温若寒比完武之后就死了，这件事一直是温氏和聂氏之间的一根刺，为此聂氏一直与温氏水火不容的

不过这件事可真不是她老爹做的，他老爹跟聂宗主比完武功之后就觉得自己还有可以提高的空间闭关了，后来老聂宗主比完武之后离奇死亡那可真不是他的锅

聂导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笑的一派怯弱

聂怀桑：是吗，不过温小姐你说的也对，蓝先生惩罚我确实是因为我们犯了错，目的也只是想让我们长个记性而已

聂怀桑：都是他们……说三道四的，也怪我自己不争气，资质跟在娘胎里被狗咬过一样……

聂怀桑眼瞅着是听进去了，柠安也不再多言，顺着他的意思转换了话题

柠安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但是聂二公子，你心里总也要对自己有一个衡量吧，你可是清河聂氏的嫡系二公子，贬低了自己岂不是抬高了别人？

聂怀桑：有道理啊，今天也算是结识了温小姐这位朋友，日后一定要去清河做客，届时我再与温小姐好好谈一谈清河的“人文风情”

柠安好说，聂二公子可要备好“好酒好菜”，届时准备好“彻夜长谈”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柠安但笑不语，聂怀桑一如既往地摇着扇子，笑的怯懦

柠安这才又提起笔作画，笔下的是另一幅湖面之景，看来就是那日的碧灵湖一游了，聂怀桑的扇子打开轻轻扇了扇，挡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思量

柠安聂二公子，君子半开扇……

聂怀桑笑了，这是真心实意的

他把全开的扇子收了一半，凑在她身边轻轻扇了扇

聂怀桑：抱歉抱歉，是怀桑唐突了佳人，下次我给您送清河澈云堂产的纸，薄如蝉翼，细腻如玉，价值千金呢，最适合作画不过了

柠安如此贵的赔罪礼怕不是要掏空二公子的腰包

聂怀桑：哪里哪里，不过是这澈云堂的老板与我有点私交罢了

柠安寥寥几笔给天边最后点缀上一抹夕阳，这幅画才算是完成了

柠安你若是不说，我还以为这澈云堂是你的私产呢

聂怀桑：哪里哪里

聂怀桑擦擦冷汗，差点露底了，果然人在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时千万不能分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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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子半开扇,浪子开全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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