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性

总之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最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形态出现。

我知道她是特殊的，却仍享受追求过程。

会不会某一天，我也变成那种人？

01.

沈晶微微笑道：“我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哟！跟乾坤大挪移似的，不对，是阴阳大颠倒！”

我问道：“如果你有呢？”

沈晶考虑了一阵，说：“或许会吧。”

他倒是老实。

如果陈红颜真的是男生变成女生，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女生男相了。其实这点男相很浅，反而增添了陈红颜的美。

我又问道：“你说唐主任有没有这种能力？”

沈晶问：“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便把卫翼的事情说了一遍。

卫翼本来是个钢铁直男，那天跟唐主任吃完饭之后就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回到公司后就变得很女人了，最后居然用碎酒杯自杀。

这个过程和陈红颜的经历何其相似！

陈红颜在高二时是个特征明显的男性，被唐校长非礼后失踪了一段时间，有人说是住院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在校园后就变得很女人了。她虽然没有自杀，但是大姨妈来了，大出血，导致精神崩溃，还把沈晶这个意志力格外坚强甚至坚强到变/态的男人吓疯了。

他们俩的变性过程都和唐主任有点关联。

虽然关联性不是因果性，但是唐主任需要对他们人生的变化负主要责任。

陈红颜的变化时时刻刻牵动着沈晶的心。

沈晶从高二到大三，一直注意着陈红颜。这四五年的时间里，沈晶的眼睛只能看到陈红颜。

因为陈红颜，他几乎抛弃了个人生活，被身边的人当做神经病。

而卫翼的变化也影响着他女朋友小韩的生活。

自己的男朋友被人认为是人妖，是阴阳人，小韩为此背负巨/大的精神压力。

沈晶突然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了，我难得像今天说这么多话。感谢你的聆听。”

我能理解沈晶这个人的孤独和痛苦。

可能本质上我们是一类人吧。

我望向苦苦守候的小韩。

小韩也在痛苦之中。

我转过头，问沈晶：“如果唐主任真的有这种能力，究竟是怎么把一个男的变成女的呢？”

沈晶反问：“如果把你变成一个女的，你怕不？”

我打了个哆嗦，说：“当然怕啊！”

“为啥怕？”

“这能有为啥，就是怕。”

沈晶说：“其实……还有别的男人变成女人了。”

我惊道。“我去，谁啊？”

沈晶说：“陈红颜的好朋友。”

“冯蕾？”

“就是她。”

我的妈呀！

她们俩总是成双成对出现，以前我还以为她们是一对百合。没想到……

我难以相信，问道：“你确定么？”

沈晶说：“当然确定了。陈红颜和冯蕾走得那么近，我对冯蕾也很关注。她们俩为啥形影不离？因为她们根本就是同类人！冯蕾比陈红颜两岁，是陈红颜的大学学姐。陈红颜读大一时，冯蕾已经读大三，开始在外面实习了。我打听过，冯蕾以前叫冯雷，是个彻彻底底的男生。在大三那年，冯蕾消失了一段时间，说是去外地实习了，回来后就变成女人了。大三大四已经没多少课了，她基本不在学校，班上的同学也没注意到她的变化。她毕业照都没照，委托同学办理了毕业手续。和陈红颜不一样，冯蕾很享受她变成女人后的状态，甚至……我怀疑她是主动找唐主任，主动要求变成女人！”

我问道：“为啥？冯蕾也讨厌男生的角色向往女生的角色么？”

沈晶说：“说不清楚，反正都是一种复杂的心理。或许是在外面实习一段时间后，吃了社会的毒打，不想努力了，想走捷径。”

我想起冯蕾如同盛开玫瑰一般的美色，喃喃道：“变成女的走捷径？”

沈晶嘿嘿一笑，说：“颜值是第一生产力啊。冯雷是个男生，长得很清秀，变成女人后，有一种非常魅惑的感觉，一般人都顶不住。她找个有钱的男人结婚，通过婚姻完成阶级跃迁，岂不美哉？”

我问道：“这是你的推断还是冯蕾的真实想法啊？”

沈晶说：“我的推断，加上陈红颜的论据。”

这话一下子降低了他这番话的可信度。

我笑道：“陈红颜会跟你说这些？她不是很讨厌你么？”

沈晶又露出微微自豪的神色，说：“嘿嘿。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百六十四天讨厌我，但是也有那么一两天不是那么讨厌。这两天一般都是她大姨妈来的时候，精神非常脆弱，需要跟人聊聊天。有时候会找我。她说冯蕾明确地表示过想通过美色改变人生，甚至还邀请陈红颜一起找个有钱人嫁了。但是陈红颜对自己的性别和身份还很纠结，她不想当男生，好像也不想当女生。你看她，大学三年都没有交男朋友。更别提嫁人了。”

我说：“现在冯蕾已经完成她的人生目标了。她嫁给了金老板，金老板有钱得很，房子好几套，存款好几位数。”

冯蕾和金老板是闪婚，从认识到领证结婚就两个星期。

难怪会这么快……原来冯蕾的目的性很强啊。

但是这样的婚姻会长久么？

或许冯蕾的目的就是不长？

一旦离婚，分一半婚后共同财产……

沈晶打断我的胡思乱想，问：“如果金老板知道了冯蕾的历史，你觉得他会咋样？会不会跟我一样丧失理智？”

我瞬间替金老板和冯蕾担忧，问：“这个说不准。你不会去跟金老板告密吧？”

“告密”两个字落地，附近几个人都朝我望过来。

看来人们都有一颗八卦心。

“我疯了啊！我跟冯蕾和金老板都无冤无仇，破坏她的生活干啥？不过也请你保密，不要跟别人说陈红颜以前是个男生。不然的话……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个神经病。”沈晶威胁道。

“放心吧，我也没那么无聊。”我说。

“嗯，我走了，过几天再来探望陈红颜。”沈晶恋恋不舍地离开医院。

我回到小韩身边，一起等候卫翼的救治结果。

一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

医生说：“基本度过危险期了。但是奇怪，这个病人是男的是女的？”

“治好病就行了。身为医护人员，要尊重病人的隐私。”

唐主任突然在我的身后，冷冷地说道。

我打了个寒颤。

接下来，卫翼的命运恐怕要掌握在唐主任手上。

他会不会把我变成女的？

我很忐忑。

唐主任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问：“小许，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02.

危险来临！

这时候我不得不扯一个谎：“说有哇，有女朋友。”

唐主任眉毛一动，问：“没听你说过呀，女朋友是干什么的？是同行吗？”

我光棍一条，继续扯谎说：“不是同行，算是校友。”

唐主任笑道：“有空约出来一起吃吃饭嘛！”

我感觉被唐主任的威势笼罩住了，说：“那个，我还有事。过两天再来拜访您。”

唐主任说：“嗯，我去看看卫翼。”

“明天我也来看他。”

我缓缓转身离开。

……

我来到麻将馆打牌，发现麻将馆里面坐着不少熟人。

冯蕾金老板两口子。

吴总也在。

夫妻俩没有打麻将，而是在低声说着什么。

这两口子脸色都很难看。

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冯蕾压低着嗓子，说：“有什么事情到家里说，在这儿吵什么。”

金老板明显很激动，说：“你也觉得丢人是吧？那你为什么还做出这种事情？为什么还隐瞒着？”

牌友们不打牌了，都看着他们俩吵架。

冯蕾又羞又怒，说：“你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说这些事吗？”

金老板大声地说：“有什么话就正大光明。没有什么好躲躲闪闪的。”

冯蕾看着金老板，流下两行热泪，捂着脸走了。

金老板跟着冯蕾说：“往哪里跑？”

看到他们这样子，我不由得心想，可能冯蕾是变性人的历史被金老板知道了？

金老板肯定接受不了！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恐怕都受不了。

所以两个人/大吵一架。

但是冯蕾的黑历史只有好像只有我、沈晶和陈红颜知道。

沈晶应该没有告诉他们。

我肯定也没有。

那金老板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是陈红颜说的？

我看了看吴总。

看到吴今天一脸享受的样子，心想肯定是吴总这个王八蛋告密。

他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欣赏别人的痛苦。

为了欣赏痛苦，干脆给别人制造痛苦。

我担心金老板气得丧失理智，伤害自己，伤害冯蕾。

蒋伊人、陈红颜、卫翼等人都因为性别问题而受到了伤害。我得去看看，顺便做点好人好事积点阴德。

我一路跟到金老板的家里。

金老板就住在麻将馆的附近。

我跟到他们家门口。

他们进门后就把门关上了，明显不让我掺和。

我就站在外面守着，免得金老板丧心病狂拿刀砍人。

之前蒋伊人连用牙齿自杀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金老板和冯蕾关在屋子里面大吵大闹。

声音从门板里面钻出来。

很快，好些个跟我一样好奇的人跑过来了，堵在了他们家门口，都在听他们俩吵架。

人们都爱看热闹。

这对夫妻吵架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我听到金老板说：“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冯蕾大声说：“我是你老婆！他是什么人？我的话，你不信。他说的话，你就信吗？”

金老板吼道：“好，我听你说，你是不是男人变成的女人？”

冯蕾怒道：“听他们扯的狗屁。哪个男的变成女的之后有我这么好看，还能有子/宫，还能有大姨妈？还能生娃？”

咦，难道冯蕾怀孕了？都没注意呢。

这话金老板顿时沉默了。

其实冯蕾反驳金老板的这句话也是我感觉奇怪的地方。

变性人不可能怀孕！

03.

冯蕾反客为主，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想跟我离婚。这样的话就直说。我成全你！让你跟别的女人去过，我自己带着我的孩子。”

金老板说：“胡扯，我才没有别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这么怀疑我？呜呜呜呜。”冯蕾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屋子外面却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不会吧？小冯那么漂亮，是个变性人？”

“怎么可能？”

“肯定是有人泼小冯的脏水。”

“现在造谣成本太低了。”

屋子里面的声音能传到屋子外面，那么屋子外面的声音自然也能传到屋子里面。

这对夫妻肯定听到了外面的议论。

这些议论肯定会火上浇油。

冯蕾又说：“既然你不相信我，这么污蔑我，那我只有一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现在就从窗户外面跳出去。”

说着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又传来开窗户的声音。

金老板慌慌张张地说：“我错了，别这样！别冲/动！”

冯蕾伤心欲绝说：“现在所有人都怀疑我是男人变成的一个阴阳人。我以后还怎么活啊？还怎么见人啊！死了算了。”

然后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居然真的跳下去了。

我大吃一惊，立刻想起了陈红颜卫翼等人。

现在他们这些有变性嫌疑的人都出了事，都见了血，尊严都遭到践踏，身心都遭到巨创。

她们的生活，在秘密被曝光的那一刻，都出现剧烈的起伏。

或许……变性从根本上讲就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问题在于，他们是主动变性还是被动变性？

起码卫翼不像是主动的。

那么冯蕾是不是主动的呢？

金老板打开门，满脸大汗，冲着吃瓜群众叫道：“看毛啊！别挡我的路！”

我帮着他推开围观的人群。

看热闹无可厚非，但是挡着别人救命便是莫大的罪过。

金老板家在三楼，也不知冯蕾跳下去会咋样。

受伤是肯定的。

冯蕾和金老板闪婚后，小日子一直滋润得很，哪曾想眨眼间就要家破人亡了。

我和金老板一起下楼，找到躺在地上的冯蕾。

冯蕾满头是血。

鲜血流在她浓密茂盛的头发里。

在日常生活中，她的秀发是她颜值的一大加分点。现在头发却显得她格外的狼狈。

她迷迷糊糊道：“不要冤枉我，我没有……”

金老板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伤势，吓哭了，说：“你咋这么傻！”

我提醒道：“别埋怨了，快点送医院。”

金老板站起身来，说：“我开车过去。比救护车要快。”

他立刻去开车。

半分钟后，他就开车过来了。

而的冯蕾已经陷入了昏迷。

我坐上车，和金老板一起送她去医院的急诊科。

金老板车技极佳，风驰电掣，一路超车，迅速来到医院。

我帮冯蕾挂了个急诊。

急诊科的护士任天庭看到我说：“怎么又是你？真的是柯南？”

我说：“柯南每次只让一两个人受伤，我一次让一群人受伤，算得上是瘟神。”

在急救室的候诊椅上，金老板非常的痛苦，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说：“咋就想不开跳楼了呢？是她自己要跳的，还是有什么在支配她？是不是跟那天晚上有人在麻将馆打伞有关？”

我一愣。

其实我有同样的猜想。

红伞罩住的四个人，都出了意外，都住进了医院。

我安慰道：“应该不会吧，那天晚上他们三个都被红伞罩住了，但是冯蕾站起来了，她没有被罩住。”

金老板说：“可是她为什么也会出现了意外？”

见金老板担心冯蕾，我稍微安心了一些。起码他还是在乎冯蕾的。

但是金老板的下一句话立刻让我有些不是滋味。

他略带着恐惧说道：“我到底娶了个什么东西？他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04.

金老板的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奇怪的声音。

显而易见，他很激动，也很恐惧。

我猜测他有些嫌弃冯蕾。

他还是在意冯蕾的历史。

当然了，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不在意自己的老婆以前居然是个男人。

但是，要是让冯蕾听到金老板的这句问话，估计再跳一次楼。

我看了看左右，见没多少人注意他的话，便问道：“你为什么说冯蕾是男人变的？谁告诉你的？”

金老板说：“还有谁？你们老板吴总。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是何居心啊？”

我心想：“果然是他！”

这个人对待员工挺好，但是对待其他人……他总是喜欢给别人制造痛苦，自己获得快乐。

太缺德了。

他随便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破坏了金老板和冯蕾的美满生活。

本来金老板和冯蕾一见钟情，两个星期闪婚，婚后蜜月，甜蜜逼人，谁曾想眨眼之间冯蕾就跳楼了。

更关键的是，金老板的邻居都在怀疑冯蕾是个变性人。

冯蕾出院后，如何面对邻居们的风言风语和指手画脚？

那是何等的精神压力！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受不了。

事实上，卫翼已经受不了而企图自杀。

但是，冯蕾卫翼他们来改变了自己的性别，究竟有没有伤害别人呢？

或许伤害了自己的伴侣的感情吧……

我想劝着金老板好好过他的小日子，便说：“不管你老婆之前是男的还是女的，反正现在的她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大美女，对你还一心一意，你还想怎么样？要啥自行车！就算他过去是个男的，但是过去的他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活生生的美女，是你一看到就心跳加速的梦中人。你忘记了你当初是多么迫切地追她么？”

金老板苦笑道：“没忘。可是心里还是很别扭啊。你想想，如果你老婆以前是个男的，你还、还能跟她过下去吗？就算过得下去，你心里不别扭吗？不、不觉得很难受吗？”

他激动起来，变得结巴，声音也大了点。

我环顾左右，说：“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啊？冯蕾还在里面呢，别让她听见了，活活怄死。”

金老板叹道：“唉。”

我转移他的重点，说：“把缺点抛开，她浑身都是优点啊，又漂亮，对你又很好。千金难求。”

金老板摸着他的手机，说：“所以我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走下去。如果吴总说的是真的，冯蕾真的是男人主动变成女人，那么她太可怕了。你想，一个男人为了让自己过上好生活，居然把自己变成女人，目的性太强了，不择手段！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万一以后他看中了我的钱，想办法把我弄死了。我的钱不就是他的？我得回去搞一个财产划分协议。”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建立起来本来就很困难，现在已经越来越脆弱了。

难道是因为冯蕾这样的女人太多了吗？

连性别都能造假。

我安慰他说：“或许吴总只是造谣呢！你生气的基础是谎言。男人怎么会变成女人呢？他只是在讲故事，说段子。别太放在心上。”

金老板说：“如果是假的，冯蕾为什么那么激动？只有真实的黑历史，才让人生气。你长得帅，我骂你长得丑，你不会生气。你长得丑，我骂你长得丑，你就会生气。”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

冯蕾的表现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如果一个人说我以前是女人，变性成为男人，我肯定不会激动，只会觉得传播这种谣言的人是个神经病。

如果我真是女人变成的男人，那我就很忌讳这个。

而且吴总说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陈红颜、冯蕾、卫翼等人都被唐主任改造成了女人。

可是唐主任怎么改造的呢？

话说回来，冯蕾可没承认自己是第三性别，也没说自己是主动改造为第三性别。一切都是沈晶和吴总的转述。

沈晶是听陈红颜说的，陈红颜有可能说谎。

吴总是故意给金老板添堵，也有可能跑嘴跑火车。

于是我分析道：“或许不是冯蕾主动变成女人，而是被强迫变成女人。她自己也很痛苦，正需要你的安慰。”

金老板问：“什么意思？强迫？她是主动的！吴总说了，冯蕾是为了嫁给有钱人才主动变成女人的，而且冯蕾自己也说过，以前为了业绩豁得出去，拼了命给陪客户喝酒。就是为了过上好生活。”

我说：“设身处地地想想，你这个男人，突然被人强行变成女人，多屈/辱啊，多痛苦啊。这种被迫带来的刺/激太强烈，他的大脑接受不了。但是人的大脑都有自我保护意识。冯蕾的大脑为了让自己能够接受这一点，就给他一个错觉，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主动要求变成女性，这样他心里就没有多少痛苦了。人们都善于自我安慰。”

金老板好像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所以茫然了。

他望着急诊室的指示灯，问：“那冯蕾以前究竟是不是男人？变成女人究竟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

这个问题目前无解。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想起了上次守候卫翼的小韩。

他们改变了自己的性别，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也改变了各自伴侣的生活。

但是褚春哥是怎么回事呢？

他可没有变性，起码没有变成女人。

他是被他儿子刺伤的。

为啥他儿子这么凶残呢？

不一会儿，医生出来了，说冯蕾很幸运，基本都是外伤，连骨折都没有，但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他搞清楚冯蕾受伤的原因后，便劝金老板要好好维系夫妻关系。

然后，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了，转到普通病房。

金老板跟着过去。

我也跟在他的身后。

病房里，冯蕾还在昏迷。

金老板惨然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05.

金老板的痛苦令我同情。

我心里想着，陈红颜说冯蕾当初主动找唐校长变性，真的是主动么？

不管咋样，关键人物还是在唐主任。

我有机会想跟他好好地问一问。

一来，我想帮助陈红颜冯蕾卫翼这些朋友。

二来，我也想积点阴德。

三来，我也害怕有一天我莫名其妙被变成女人……

以我的这幅尊容，要是变成女的，岂不是丑得惨绝人寰人神共愤！

没有想到，很快我就要跟唐主任见面了。

但不是因为这些变性的事情，而是因为工作的问题。

那天公司领导，也就是吴总找我谈话。

他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说：“小许啊，你最近的业绩不是很好看啊，已经连续三个月垫底了。虽然我已经取消了末位淘汰的机制，但是你一直这么差的话，我也很难向领导们交代呀。”

这家伙说的都是事实。

我的工作的确没做好。

所以我老脸一红。

“我会努力的……”我怯懦道。

办公室里的他十分给员工面子，没有大声呵斥我，也没有在开会的时候当众数落我。

不然，那可就难堪了啊，比当初上学的时候被老师罚站要丢脸得多。

吴总哀其不幸，说：“你光说努力也没有什么用。其实，就算你排名垫底，但是你每个月的销售数据都在往上涨的话，那也说得过去。但是你的成绩比陈红颜的胸还平。如果继续也没什么长进的话……公司出了一个新政策。你也知道咱们公司的销售组销售分为两组，一组是处方药，一组是OTC药。如果你在处方药的销售还是没有什么成绩。你就要去OTC了。”

听到这话，我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去OTC组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药物分成两种，一种是需要医生处方的处方药，此药需要去医院科室挂号，由医生开具处方，在医院药房购买或者去外面的药店购买。另外一种是不需要医生处方的非处方药，英文简称为OTC。可以自行判断使用，直接去药店购买。

我们的处方药销售，针对的就是医院的临床科室。

一般目标就是盯着几家医院的几个具体科室。目标相对比较固定。

但是OTC的客户目标那就是海量了。

有时候一个销售员负责三条街，三条街上有一百多家药店，每一家药店都要去跑。

大家称这种销售模式为扫大街。

有的地方叫做地推。

扫大街的OTC销售要比盯医院的处方药销售要难得多。

而且医院里面的医生都是高学历。虽然说高学历不一定等于高素质，但是相对来说医院里面的医生的素质要比药店的老板的素质要高得多。

一想到要去OTC扫大街，我就两腿打颤。

吴总说：“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公司开发了两个新产品，等着进药事会。上次我们请唐主任吃饭搞定了一个。但是那个产品是卫翼的成绩。现有第二个新产品需要你去搞定。能搞定的话，奖金可不少哦！”

我吐槽道：“唐主任可不是一般的难搞啊。”

“工作嘛，哪有简单的？如果一份工作是个人都能搞定，那这个工作的替代性/也很强，说不定明天自己的饭碗就被别人抢了。”

“倒也是。”

“你去做做唐主任的工作。请客吃饭的话，可以报销，但是要先跟我打个申请。”

“嗯。”

我硬着头皮去找医院的药剂科办公室找唐主任。

他的办公室位于医院的行政楼。

行政楼比门诊楼住院楼都要低，但是整栋楼散发着一阵居高临下的威严。

这里散发着一股权力的味道。

建筑里的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让我这个小销售在医院混不下去。

事实上，我们医药代表这个行业颇受歧视。

比如，很多医院的门诊大楼的大厅和住院部的护士站上都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医药代表禁止入内。

很多人提到医药代表，就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回扣啊、有钱啊、美色/诱/惑啊……

不管别人如何，反正我是个大穷鬼！

行政楼门口有棵树。

我在树下转来转去，犹豫着怎么跟唐主任说事儿。我们新产品的竞争产品可不少，挤破头都想挤进药事会。

建筑楼门口有两个保安，一个保安坐在登记的桌子后面，仰着头睡觉。

一个保安在门口晃来晃去。

进入行政楼需要登记么？

保安问我进行政楼有何目的，我怎么回答？直接说找唐主任么？是不是不太方便？

吴总平常是怎么约唐主任的？

打电话么？

还是得当面聊聊更好吧？

要是唐主任突然使阴招把我变成女的了，那咋办……

我犹豫了很久，突然看到门口保安接了个电话，然后走了，听他打电话的内容好像是去拿快递了。

好机会！

我抓紧时间走进行政楼。

没想到坐着睡觉的保安醒了。

他盯着我看。

我的心顿时一跳。

好在他又睡着了。

我又松了口气。

不过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做贼呢？

我终于走进了唐主任的办公室。

里面很安静。

我敲门。

“请进。”屋子里传来唐主任的声音。

我忐忑不安地走进去。

唐主任坐在办公椅后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你来了啊。”

06.

唐主任正在用手机打电话。

座机一直在响着，但是他没有管。

他看到我进门，便暂时放下手机，朝我笑道：“你来了啊。”

老狐狸老玻璃的笑容都让人难以捉摸。

恐惧源于未知。

所以这份笑容让我不寒而栗。

唐主任又拿起手机，说：“小卫啊，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都放一放。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竟然在跟卫翼打电话！

卫翼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变成了第三性别。而他变成第三性别，又跟唐主任有直接关系。

虽然不知道唐主任是怎么让卫翼变性的，但是基本可以肯定是他干的。

而且唐主任似乎有那方面的嗜好……

现在他跟卫翼说话的语气也有点不正常。

而唯一之所以能在业务上攻克唐主任，是因为他变得女里女气的……

难道我也要变成卫翼那样么？

老天爷啊，不要啊！

唐主任挂掉电话，微笑地看着我。

气氛有些尴尬。

唐主任面容很严肃，但是声音很轻柔。他问道：“小许同学，稀客啊，难得到我这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干咳两声，说：“我们公司最近在心血管方面有个新药，别的医院反应过来的数据都还不错。正好咱们医院下个月月初就要开药事会了……”

唐主任十根手指交叉，笑道：“这个事儿啊，很简单。这里有张申请表，你如实填写，把产品的相关信息都填好，然后找你们公司盖上公章，再交到我这来。到时候我们药事会的专家们会讨论的。你放心，我们向来公事公办，一切靠数据说话。按流程走就好了。”

说完他递给我一张表。

我下意识接过来，心里暗暗叫苦。

如果一切真的都按流程走，那就好了。

但是竞争的同类产品那么多，有时候产品之间药效差别不大。真正的区别就在于公司和药事会领导们的关系了。公司的工作做得好，过药事会的几率就大。如果所有的竞争产品的公司都不做工作，所有程序都按流程走，那万事大吉，只看各自的硬实力和性价比。

但是别的公司做公司，我们公司不做公司，那就输定了啊。

面对唐主任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刹那间，我琢磨着在办公室里谈那些比较灰色的事情不太方便，所以才有那么多的酒局饭局。于是我建议道：“不知道这几天唐主任晚上有没有空啊？公司一直让我多跟您学习学习，请您吃个饭，顺便请教请教一下专业知识。”

“是吗？”唐主任笑道。

“多跟长者学习，的确非常有必要嘛。”我心里很没底，说着一些含糊的话。

唐主任盯着我看了半天，说：“正好我要找你呢。”

“啊？找我？找我干啥？”

“其实啊，很多人都说我们老了，不是年纪大身体老，是思想老。你看，你都喊我长者了。我和几个朋友都想跟你们年轻人打成一片，不想落后于时代。之前都是卫翼陪着我，但是最近他住院了。正好你来了……那就一起吧。”

唐主任这是要潜/规则我？

我可是男的啊！

当然，唐主任可是有那种嗜好的。我想起了卫翼。

我差点想抱住我的胸/口以示警惕。

但是我忍住了。

难道要变成第二个卫翼才能顺利办下业务？

或者是我想多了？唐主任就是想搞搞行业沙龙啥的？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一起干什么？”

唐主任端过桌子上的保温杯，打开保温杯的盖子，笑道：“小许啊，别紧张，就是几个老同学一起聚聚，随便聊聊。这些可都是大人物，我在他们面前都只能算是小/弟。你要是把他们招呼好了，业绩什么的都不在话下。你要知道，有时候，态度比业务能力更重要。你态度好，就能认识很多业界大佬，有这些人的帮助，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我感觉他说的东西有点不正经，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正经。

可能他喜欢打牌但是少个牌友，所以喊我凑一脚。

可能他喜欢吹牛，但是缺少听众。

听说有的退休干部闲来无聊，非常不习惯，一天不开会不给别人安排工作就睡不着，于是花钱请人来听他开会。

为了生活，为了业绩，我只能狠下心往前面冲了。

而且我是男的，相对那些女/同行而言还算比较安全。

如果他要霸王硬上弓，那我一拳打歪他的鼻子就好了。

我可比他强壮得多。

希望一切都是我的杞人忧天。

于是我笑道：“好啊。多个朋友多条路。还指望着唐主任多多带带我。”

唐主任问：“真的愿意么？你也知道，我们这类中年人总是被人说油腻。”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我回避他油腻的问题，说：“货真价实的愿意。”

唐主任说：“那就好，吃饭了么？”

我暗暗高兴，机会来了，连忙说：“还没呢。我请您吧！”

唐主任说：“不不不，以前都是你们请我，今天我请你。不过，今天咱们是朋友的关系，而不是客户与业务员的关系。千万别拒绝，我难得主动请别人吃一次饭。”

我见唐主任态度坚决，只好同意。为了套关系，我又道：“其实咱们还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唐主任你是咱们学校药学院的院长，我是药学院的学生。”

唐主任喜上眉梢，笑道：“哈哈哈，那更好不过了。”

我问：“去哪吃饭？太贵的地方我可吃不惯啊，免得丢脸。”

唐主任神秘兮兮道：“马上就知道了。”

已经到了下班的点。

“走吧。开车过去。”唐主任说。

我们走向地下停车库。

车库里灯光昏暗，走路有回音。

唐主任开车，一路无话。

他把我带到了十字街饭馆。

07.

我跟着唐主任走进门口，看到一个男模一般的服务员。这么帅的服务员？这饭馆正不正规啊？

谁知楼上就是正常的饭馆包间。只不过每个包间都特备大而已，几乎有篮球场那么大。

一旦包厢门打开，就传出里面的人声鼎沸。

门一关，那些声音就都消失了。

看来这些门的隔音效果都非常的好。

唐主任推开一间包厢的门，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桌人。

这一桌人全是男的，一个女的都没有。

我从未见到这样的场面。

“我去，和尚开会？”我心里吐槽道。

我观察着这桌人，惊讶地发现每一个中老年男人的旁边都坐着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

基本可以确定唐主任有那种嗜好。

难道这满屋子的中年男人都有那种嗜好？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年轻的男人都是……

我这细皮嫩/肉的，岂不是羊入虎穴？

风紧扯呼！我想跑路了。

但是想到要被公司开除，只好继续咬牙坚持着。

一个秃头的老男人搂着旁边小伙子的肩膀，冲着唐主任说：“老唐啊，怎么才来啊！”

这个小伙子低着头玩手机，刘海挡住了眉眼五官。

看到他这个动作，我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唐主任不会这么对我吧？

靠！

秃头男人看了看我，疑惑道：“咦，又换了个人？”

又一个中年男人笑道：“哈哈哈！”

我猜测上次来这里的是卫翼。

现在卫翼还躺在医院里。我以后会不会跟卫翼一样自杀呢？

唐主任跟他们打着招呼，说：“矜持点。别把小伙子吓到了。”

我声都不敢做。

唐主任冲着秃头男人说：“尤其是你，老杨！嘴巴放干净点。”

原来秃头的男人姓杨。

此人有点面熟，好像在新闻里见过。不过电视里的他西装革履正襟危坐。此时的他穿着大裤衩，狂/放不羁。

叫老杨的男人道：“这里的人谁不知道我的嘴巴最干净啊？什么东西放在我嘴里，都能净化。嘻嘻嘻。”

**，他们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包厢里哄堂大笑。

唐主任对我低声说：“以后只要你多来跟我一起出来玩，所有的事情都好说。你们这个产品在我们医院已经有十来个竞争产品，只要你让我高兴了，我把那些竞争产品全部砍掉。这样你们公司一个人留着。那以后每天进账的钱就像流水一样，想花都花不完。一个月就能买车，一年就能买房。”

我低声说：“嗯。”

我相信唐主任说这话是真的。

以前的确有同行业绩做得好，躺在家里数钱。

但是那是以前。

现在政策越来越严，监管也越来越有力。

这一行不好做，可能以后就要被社会淘汰。

唐主任说：“先吃饭。这里味道不错。”

我说：“消费也不低吧？”

唐主任笑了笑，没有回答，带着我就座。

我问：“只是吃吃饭么？”

唐主任低声说：“当然不是……”

我大惊，问：“还要干啥？”

唐主任呵呵笑道：“别紧张嘛。你看看这里的环境。”

我举目望去。

这个房间非常的大，除了饭桌之外，还有KTV，还有台球桌。

唐主任笑道：“就是吃吃饭，喝喝酒，打打麻将。或者打打台球。”

我又松了口气，陪着有钱人娱乐娱乐，倒也无所谓，不算卖/身。

其实我们这种级别的销售人员，不就是哄好客户嘛。

我安慰自己道。

饭局开始了。

他们竟然只是真的吃饭而已，没人聊工作，但是聊八卦倒是聊得欢快。

我观察着这些年轻的男人，长相气质各异，有阴柔型的，有柔美型的，但是多数都是正常的男生，甚至还有肌肉猛男。

估计这些有钱的大佬口味各不相同。

我对这些年轻男人有些同情。

突然，我想打自己一巴掌！我有啥资格同情他们！他们说不定还同情我呢。

吃完饭后，唐主把我拉到人少的窗户边，说：“其实我知道你想打听什么？”

“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惊慌失措。

这类问题应该是他们的机密，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

“你想知道，为什么有的男人会慢慢地变成女人！”唐主任说。

08.

在这一瞬间，我身上爬满了冷汗。

唐主任早就想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他故意把我带到神秘的十字街饭馆，难道想把我变成第三性别？

此刻他即将开展行动，所以他才不怕我探知他们的秘密，甚至要主动告诉我？

这屋子里的人各个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各个都有深不可测的能量。

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

卫翼是不是在这里被变性的？

我要步他的后尘了么？

卫翼本来是钢铁直男，却变成了不男不女的第三性别。他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混乱，导致强烈的痛苦，因而自杀。

蒋伊人陈红颜等人都是因为第三性别而产生了大量的悲剧。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唐主任。

不管陈红颜是不是主动的，卫翼都是被动的。

毫无疑问，这是他们的地盘。

唐主任轻声问出问题后，在场的中年男人都时不时地朝我望过来。

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玩味。

似乎是猫看老鼠一样。

我瑟瑟发抖。

没想到唐主任很快转移了话题，说：“来，喝酒！”

我食不知味。

饭局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但是人们没有离开，而是玩别的。

有的人拿起话筒唱歌，有的人坐在麻将桌前码长城，有的人去打台球。

唐主任拿起台球桌一杆进洞，说：“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东西。”

我莫名其妙，说：“啥啊？”

唐主任又打了一球。

球进了。

“这个是过程。”唐主任说。

“我还是不懂。”我说。

那个叫老杨的秃头人也拿起一根台球杆子。但是他球技好像不咋样，用力捅出一杆子，却把白球打得飞出了桌子，掉在了地上。

老杨旁边的那个年轻的男人弯腰去捡。

这时唐主任又说：“这下你应该会知道真相了。”

我茫然道：“什么真相？”

老杨人拿起台球杆，朝着捡球的年轻男人……

这个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年轻男人吃了痛，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回转身来对老杨娇/嗔道：“你好坏呀。”

尼玛！

听到这话，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原来打台球这个动作充满了那种暗示。

我慢慢明白了。

想陪好这些大佬，不仅仅是陪笑，而且还要那种陪伴！

靠靠靠！

我又想撤了。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球杆，顿时一阵阵恶心。

接着，我发现这个年轻男人很奇怪，一直低着头，好像怕我见到他的脸似的。

他把球放在球桌上。

我猛地大喊一声：“你裤子拉链开了！”

年轻男人下意识低头一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没啊。”

这下他露出他的脸了。

谁能想到，这人是我的大学室友，名叫甘子牛。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他似乎很享受现在的状态？

唐主任笑道：“现在懂了吧？”

我有些明白了。

卫翼之前肯定是跟唐主任或者老杨或者他们这种阶层的人发生了那种关系，身体心性才发生巨变。

就好像老杨拿台球杆子捅甘子牛一样！

这样的行为能摧毁一个人的自尊。

但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别么？

我感觉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说：“似懂非懂……但是什么原理啊？

唐主任说：“同等的条件下，女人比男人更容易被欺负。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会用他的权力欺负你，改变你，让你慢慢地变成一个容易欺负的人，最后变成一个女人。那种欺负，你懂的。”

我说：“以前不懂，现在懂了一些。但是，据我所知，搞基的人多得很，难道都会变成第三性别？”

唐主任笑道：“那当然不会。如果双方都是自愿的，是因为感情而在一起，那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但是，加入权力就不一样了。权力会阉割掉一个男人的勇气，进而改变一个男人的性别，让他变成女人。很多人喜欢用权力让一个人臣服，让男人臣服，让女人臣服。”

我理解了他这番话的重点：臣服。

唐主任指着老杨这些人，说：“他们玩女人已经没什么兴趣了，玩男人也没有什么兴趣，只喜欢玩这种男人变成的女人，也就是第三性别。”

我悄悄打量着这些年轻的男人，说：“但是，他们都是男的啊！不是女的，也没有表现出女性的外貌特征，说话动作啥的也还都是纯爷们儿。”

唐主任扫了甘子牛一眼，嘻嘻笑道：“不错。其实他们只是现在还是男人，明天后天就说不定了……”

我惊道：“啊？难道他们正在变成第三性别的过程中？”

这时，我想起来，甘子牛之前好像也做过销售，也做江医附一。只要做这家医院的业务，就免不了和药剂科的唐主任打招呼。

按照唐主任的这番话，甘子牛即将变成第三性别。

那我……岂不是也快了？

唐主任呵呵笑道：“是啊。举个例子，一个美女穿得严严实实的不是她最好看最有吸引力的时候，全脱/光了也不是最好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时候最好看。所以说他们最享受的是第三性别的人，而是人工制造第三性别的过程。”

09.

唐主任的轻描淡写，汇聚成两个字：

“变/态！”

显而易见，唐主任老杨和这个包间里的人把正常的男人逼成第三性别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目前包间里有九个年轻的男人，包括我在内。我自认为还没变成第三性别。那八个人已经变了。

而在这个包间里，这些中年男人究竟改变了多少可怜的年轻男人？

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和恐惧感将我笼罩。

我感觉双腿无力，快要站不出了，只要双手扶着台球桌的桌沿。

唐主任双手摩/挲着台球杆子，笑道：“变/态？嘿嘿！这叫什么变/态？第三性别的人其实很复杂，他又是男的又是女的，同时拥有两套生/殖系统。当然了，他可以控制自己当男人还是当女人。只不过，多数人会选择当女的。因为女人的颜值能比男人的颜值创造出更大的财富。一个男的愿意为一个美女主播一掷千金，什么时候听说一个女的为一个男主播一掷千金？”

我呼吸都变困难了，喃喃道：“可怕！太可怕了！难道仅仅是权力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别？不需要借助药物或者手术？”

唐主任思考了一番，说：“好像不需要外界的药物。这种有权势的男人，身体里自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蛋白酶。这种蛋白酶出现在别人身上后，就能改变他的性别。按照我的推测，浓烈的权利感才会激发出这种蛋白酶。”

我感慨道：“你们有钱人都是变/态！”

唐主任连连摆手，说：“不不不，我不算有钱。他们才算有钱。干脆告诉更多吧。刚才说的只能说是略微变/态。更变/态的是，这种第三性别的人离开有钱人之后，可以选择跟正常的男人结婚，也可以跟正常的女人结婚。如果是第三性别的人选择当女人，那么她自己生。如果他选择当男人，那么他老婆生。无论是跟什么人结婚，无论谁生，生下的孩子也是第三性别。”

我惊道：“靠！这岂不是遗传性悲剧？”

唐主任说：“这叫选择性遗传性悲剧。没有人用武力强迫他变成第三性别。他们要么是想赚快钱，要么是不想努力了躺平了，要么是认命了。”

我反驳道：“不不不，这些人都是被生活所迫。不对，有的人是直接被强迫！”

陈红颜便是个例子！

沈晶说过，陈红颜被唐主任非礼后就变成了女的。

但是我怕激怒唐主任，没敢提陈红颜。

唐主任激动道：“你错了！堕/落的人，有一半是生活所迫，有一半是好吃懒做！总之，都是不想奋斗了。那么，这里的人就给他们一个改造性别改造人生的机会。”

看到唐主任这样子，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的诸多说辞都失去了蛊惑的力量。

我明白了，他只是想引我走向不归路。我才不会上当。

可是，已经有很多人上当了。

冯蕾或许是主动的。卫翼或许是半推半就。但陈红颜绝对是被强迫的。

我说：“你们也太狠了吧，不仅仅要欺负我们，还要欺负我们的下一代。他们的孩子也太惨了，无法决定自己的人生。一出生就被人歧视。”

唐主任说：“你又错了，其实能决定自己的人生。这个孩子到十八岁的时候，有一次选择人生的机会。在十八岁之前，他的性特征都不明显。如果一个男人和他有亲密接触，那么他就变成女人，如果一个女人和他进行亲密接触，那么他就变成一个男人。而这些人，真正喜欢的事情就是决定这些孩子的性别。”

我忍不住骂道：“靠！死变/态！禽/兽！为什么你们这么残忍啊？非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下唐主任倒是不生气，笑呵呵地说：“这算什么变/态？那些搞金融诈骗的人才叫变/态，一次骗几十万人，毁掉几十个家庭。这包间里的人，一次才改变一个人。这就是权力啊。但是被改变的这些人也不吃亏呀，他们出卖掉自己的自尊就能换来大笔的金钱，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娶漂亮的老婆，住上好房子，开上好车。至于尊严……”这不算毁掉他们，算是帮助他们，让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有地方挣钱。如果在生活中遭到不公平却没办法伸张正义，这里的人也能帮你。你爽，他们也爽。

我叫道：“不对！你们的帮助是一次性的，我们的牺牲是终生的。不对等。不公平！

唐主任冷笑道：“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

“唉，在你们看来，尊严一毛不值。

“错，尊严其实很值钱。你看这个小伙子，之前欠了五十万的债，现在还没发育出第三性别，就已经把债还清了。等他彻底变成第三性别……”唐主任指着甘子牛。

我望向甘子牛，仿佛看见了冯蕾，又仿佛看见了我自己。

唐主任强调道：“而这些有权力的人就喜欢践踏别人的尊严，这样他们就觉得很爽。这是什么？这就是权力的味道。”

我感觉一阵阵的绝望，无力问道：“难道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都能让男人变成女人吗？”

唐主任说：“有钱有势，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我问道：“啥意思？”

唐主任说：“假如说我身价十亿。你身价十万，那我肯定是有权有势。但是你身价十万，他身价只有两百，那你也算有钱有势。相对的有权有势，就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性别。”

10.

唐主任把第三性别的秘密继续补充了一番。

改变人性别的东西就是那种蛋白酶。蛋白酶来自权力感。

只要张三比李四更有钱有权，那他就有点权力感，就能产生那种蛋白酶。

如果李四也承认张三的权力，那么张三的蛋白酶注入到李四的身体里，李四就会变成第三性别。

如果李四不承认张三的权力，觉得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那么张三的蛋白酶就对李四无效。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张三根本没机会给李四注入蛋白酶。

毕竟注入过程比较……比较另类。李四都不会给张三这种注入的机会。

唐主任介绍完了，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可是把你当好朋友啊。”

我说：“很感激您的科普。”

唐主任手里拿着台球杆子，说：“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如果你愿意……嘿嘿，下个月的药事会就批准你们公司的产品。你们公司肯定会奖励你一大笔钱。日后工作开展了，那收入少说得翻两番。愿意的话，就帮我把白球摆好。”

话音落地，老杨和甘子牛的眼神都落在了我身上。

我很犹豫。

唐主任则拿业绩来诱/惑我。

只要我表示臣服，日入斗金不再是幻想。

而我将会打开人脉，财源滚滚来。

我看了看甘子牛。

甘子牛回避了我的注视。

我又看了看其他的年轻男人。

他们有的很享受这里的环境，有的有所抗拒，有的欲拒还迎。

我想起了蒋伊人卫翼的自杀，陈红颜的血流成河，小韩和沈晶等人的眼泪……

于是我拒绝了。

我一心想做唐主任工作的原因，并不是我想追求好的物质生活，去实现事业有成、财务自由的人生梦想。

这些对我来说都很缥缈。

我只是想保住我的饭碗。

如果我摆了白球，臣服了唐主任，那么我就会被唐主任注入那么蛋白酶，变成第三性别。

按照唐主任的说法是变得又是男生又是女生，同时表现出两套性别的系统。

但是在我看来，就是变得不男不女。

那我挣再多的钱有什么作用呢？

所以我抵挡住了唐主任抛出的橄榄枝。

我看了甘子牛一眼，接着深吸一口气，对唐主任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变成桌子上的球，是个人就能捅一下。”

唐主任稍显失望，但是很快振作起来，说：“好好考虑，不用一下子就拒绝。我等着你。”

我微微一笑。

然后跟众人告别，转身走出了这间包间。

男模一般的服务员看到我，轻声道：“欢迎下次再来。”

我随口问道：“你去过楼上二楼的包间么？”

服务员一愣，说：“没有，在一楼大厅挺好的。”

我走出十字街饭店的门口，来到马路对面。

天已经黑了。

我回过头来看着这个看外表平平无奇的饭馆。

这饭馆的主人是谁？

为什么会打造这么一个奇怪的场所。

这里太恐怖了。

充满了无数挣快钱的机会。

也充满了无数丧失尊严的陷阱。

有句话说得好：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暗中都标注好了价格。

像唐主任老杨的人，到底有多少？

这世界上有多少个点第三性别的人呢？

我不想考虑太多。

人生就是无数个选择。

他们自己做出了选择。

我也做了我的选择。

我回家了，来麻将馆旁边的面馆吃了碗面。

十五块钱一碗牛肉面。

真香！

比十字街饭馆的山珍海味有滋味得多。

然后我来到麻将馆打牌，没想到居然看到了金老板。

他老婆冯蕾住院了，知晓了老婆不愿被人探知的秘密，怎么还有心思来麻将馆打牌？

我走过去，问道：“金老板，你怎么没在医院照看病人啊？”

金老板一边摸着麻将一边说：“她爹妈过去照顾了，跟我轮班。医院太憋闷了，出来打打麻将，透透风，散散心。”

我发现金老板的心态倒是不错，很快调整过来了，不像前两天那样看起来要死要活的。

果然只有这样心态好的人才能赚到钱。

我坐在一旁发呆，思索着今天拒绝了唐主任，药事会的事情肯定没戏了。我就得去扫大街了。而且扫大街还不一定有结果，累死累活，收获的只是白眼。

现实比刀槍更厉害。

11.

正在我惆怅的时候，突然听到金老板喊：“打完了，结账。”

金老板把我拉到旁边小声说：“冯蕾的事情你没有跟别人说吧？”

此时一楼大厅只有一桌麻将。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金老板。

我笑道：“我当然没有。但是你那天吵架的时候声音那么大，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好奇问你吧。”

金老板叹道：“那天真的是太激动了，控制不住自己。今天好多人问我冯蕾的事情，我只能说是吵架，说着玩的。”

我问道：“你相信崔老板的话么？”

金老板也惆怅起来，说：“本来不相信的，但是冯蕾那么激动……唉，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啊。”

“我肯定不会。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知道冯蕾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是吗？赶紧说说。”

我就把十字街饭馆的事情说了一遍。

金老板沉默了很久，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说：“看来你还是想跟她在一起，只是你无法忘掉以前的事情，我给你一个建议吧。”

金老板连忙问：“啥建议啊？”

“你知道催眠吧？”

“听说催眠能够帮你忘记一些你不想记住的事情，你把它忘记了，那就是它那就没有发生，你们俩还是可以继续生活在一起。”

“谁有这么牛逼的本事？”

“去六角亭看看吧，那里有整个江东省最专业的心理学、精神学方面的专家，他们应该有办法。”

金老板点点头说：“找机会去看一看，希望别人不要把我当成精神病。”

我接触过不少精神病人，对他们稍微有所了解，忍不住帮他们辩解，说：“这就是你们对精神病人的误解啦。精神病就跟感冒发烧一样，得了病不该嘲笑。有病就去治呗！”

金老板笑道：“我知道是偏见，但是改变不了这种偏见。”

后来金老板真的去六角亭咨询催眠的事情了。

我觉得，他在获得新的信息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一般而言，一个人掌握的信息越多，可选择的机会就越多。

既然我把第三性别的事情告诉了金老板，那就也告诉其他第三性别的受害者吧。

如果能改变他们的命运，让他们的厄运少一点，我也能积点阴德，多活两年。

双赢！

我把第一个目标定准了冯蕾。

几天后，我在医院跑业务，先去找唐主任，果然吃了个闭门羹。

然后去病房探望冯蕾。

没想到她不在病房，但是她的东西还在。

我顿时心慌了，害怕冯蕾依旧想不开而去自杀。

好在有病友告诉我，说冯蕾在楼下的广场散步。

我便下楼去找她。

她穿着病号服，慢慢地踱着步子。

我跟着她打了声招呼。

冯蕾看到我，笑道：“今天生意咋样？”

我想起唐主任公事公办的正义脸，苦笑道：“不咋样。我想回去问问我爸，我还有没有机会做富二代。”

冯蕾头上还包着绷带。

她笑道：“哈哈哈。有钱也不一定好。”

我吐槽了一句：“没钱肯定不好。“

她问：“我和老金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我说：“很难不知道啊。放心吧，我会给你保密的，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当初你真的是主动地想当女人吗？”

这个问题比较敏/感，花费了我不少的勇气。

冯蕾睁大眼睛看着我说：“我本来就是女的啊，什么叫主动当女人？”

看来她想回避那段历史啊！

这也是人之常情。

金老板也不愿意面对。

如果这段历史不存在，他们的小日子就是甜蜜的。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是我小说看多了。”

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江湖好相见。

显而易见的是，冯蕾做出了她自认为正确的选择。她想以女人的身份继续跟老金生活下去。

接着，我又去主动探望陈红颜。

陈红颜处于性别困惑中，导致她有严重的抑郁症。

我建议她去六角亭去看一看，那边在治疗抑郁症上更专业。

我也把十字街饭店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

陈红颜苦笑不已，说：“穷人和弱者的悲哀啊！别人能轻而易举地改变我的性别，更能改变我的人生。”

我给她打气，说：“你可以选择你现在自己的性别。你想当男的，就会表现出男人的特征。如果想当女的，就会表现出女人的特征。只不过你当了好几年的女人，突然变成男人，你肯定受不了。那个叫沈晶的也受不了。但是决定权在你手上。不过，不管你当男生当女生，只要你结婚生子，你的孩子也会变成第三性别。但是如果教育得好的话，这就不是什么问题，你就一直把他当成男生养，他就认为自己是个男生。等成年的时候找个女朋友，那他彻底成为男生，不会出现另外一种性别。”

陈红颜说：“我现在还没有心思考虑这些问题，说不定我这辈子不结婚呢，说不定当个丁克呢。”

不管怎么样，陈红颜还是去了六角亭。

我又去探望卫翼。

他决定选择当男人，不再去投奔唐主任走捷径。

捷径虽然爬得快，但是死得也快。

他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地和他的女朋友小韩在一起。

至于他们的后代，我也给了同样的建议，希望他们俩能够幸福。

最后我去找春哥。

现在我知道他孩子为什么会那么残忍地割喉了。

因为他孩子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第三性别。

大人对这种第三性别都会产生极大的困惑和痛苦。

小孩子更别说了。

现在的小孩子接受的信息多，成熟得快，只不过容易走上歪路。

他对他的爸恨之入骨，所以一刀割了下去。

如果是凶手是别人家的孩子，那肯定要报警。

但是，那是他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未成年。

他自己不追究别人，也早点麻烦。

但是他儿子也被送进了六角亭医院，对他进行精神方面的治疗。

他表现出了强烈的攻击欲/望，脾气变得十分暴躁，需要药物方面的调整和专业的精神治疗。

我相信六角亭会把他治好。但是，当他长大成人，面对社会上的无数压力和挑战时，他会不会再次发疯呢？

神速爱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