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故事自己留着就好，说深了，不感动，说浅了，没人信。”

——

车依旧在颠簸着，楚清逸望着窗外。夜在窗外是灯火阑珊的山城，夜晚的霓虹灯亮的仿佛白昼一般。这个山城很大，重重叠叠分不清，到底有多条小巷，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层楼，他只知道他被困在这困了三年，夜晚太过炫目，以至于他快忘了自己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那段时间。

车窗外的景色，照在他的侧脸上，扑朔迷离，他被光照着，却不曾带有一丝欣喜，重庆啊雾都，我在这大雾中，想要看清，想要看清自己的未来和过往，可是大雾太浓，他连自己身处何地都快忘了。

秦琛 坐在他的左手边，看着灯光洒下来，楚清逸在车窗上投下的侧脸，他很难把这个人和以前父母口中的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联系在一起，在他父母口中，他永远是一个很优秀的，还带点小傲娇的男孩，可明明不一样。

在他消失的几年里，他的父母绝口不提他，每次得到他的消息，神情总是带点忧愁，等到再联系他时，那一天，他的父母开心的笑，像是回到了从前，一个劲的捧着手机问着对面的男孩子各种问题，那个男孩只是笑着，一直在笑着。

问到后来他的妈妈哭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母亲要哭，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面那个男孩一直在笑，还一直安慰母亲，没事的总会过去，他已经快忘了。

真的快忘了吗？

秦琛他不知道，只是他每次问起楚清逸的过去，他的父母总是不告诉他，他以为养父和养母讨厌他，还不愿意和他说自己家里人的关系，他一直把这当做一个隔阂，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楚段刚在一个布满灰尘的角落，在所有他收获各大奖项的电影的光碟下面，露出一张灰扑扑的碟片，不同于许多其他电影的碟片，这张碟擦掉了灰本身的封面也就只有一个大字─渊。

那天他们正好不在家，他捣鼓了一圈，才把碟片放进机器里，本就关着灯的客厅开始播放影片，不同于他每一部的制作，开头没有光鲜亮丽的灯，没有美丽的场景，只有黑到可怕的一栋阁楼，一个人被踩在脚底下，白皙的面庞和地面摩擦，留下一道血印子。

在之后所有的观影中，电影中的压抑愤慨以及绝望，深深的传递给这个男孩，他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生活，虽说是被骂成孤儿院的怪胎，但也没有被欺负到这份上，电影中的少年长相清秀，但却被关在了那个地方，很久很久，他们戏称他为：“小金丝雀”他们说小金丝雀就应该待在笼子里，这辈子也不要出去，死在这里吧。

那个男孩绝食逃跑，一次次的被抓回来，又一次次的再次逃跑，直到最后，拖着满身疲累以及绝望，才在宴会上那似乎是最后一次反抗的挣扎，他想如果不是遇到了他哥，那个男孩，怕会是把偷出来的玻璃片直接往他自己的脖子上划吧。

他有太多的绝望了，以至于他都不知道压死骆驼的到底是哪个稻草。

直到影片的结束，他也没有缓过神来，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很痛苦了，没想到啊，那是养父捏造出来的人物吗。黑幕出来的时候，演员表制片人导演只有短短的几行字，这个碟片似乎是私人的，他后面被特别精心的改编过，他一直等着所有的过去，直到最后。

“谨以此片献给我的侄子，逃离这个深渊，我们都在你的背后，光也会在你的前面，你的舅舅。”

“所以楚清逸，向前看吧。”

（此影片根据真实事例改编）

他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楚清逸那么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直至最后一秒，向前看啊，向前看吧，他的过往。秦琛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把碟片从机器里搞出来，他……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一直笑着说自己没事了，这怎么向前看啊 他只会陷在那个执念里，一直永恒着，在那泥潭里挣扎。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不是吗。

这辈子也走不出阴影，一起在泥潭里，望着本就灿烂的星空，看着自己满身的污秽。

楚清逸“秦琛，我们到了，该下车了。”

少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的目光从少年的脸上移开望向，外面依旧灿烂的山城夜景，他只能用绚丽夺目来形容，这里比洛杉矶更热闹，推开车门，洋洋洒洒的光漫进来，充斥着灰暗的少年的眼眸，他回头看向另一边，一束带着点暖色的光打在他的发梢，白皙的面庞，乃至微微低垂的眼角，他知道，他被光所诱惑。

即使这束光，曾在黑暗中呆过。

楚清逸“ 你在看些什么？”

楚清逸的目光对上了少年望向他的目光，少年几乎是心虚的把目光立刻撇开，微微低下头，任凭额间碎发遮盖住自己的眼睛，楚清逸也没在意，走到他身边对他说

楚清逸“走吧，我们回家。”

然后向前踏了一步，看少年没有跟上来，朝他挥了挥手。

秦琛这才反应过来，踏着步伐朝着他的光走过去。

也仅仅是这一刻，他深刻的感觉到光在自己身上洒下，他也有可能成为追光者。

——

望着干净的客厅，淡蓝色的装修，一个画架摆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上面夹着干干净净的画纸，在他旁边还有一架钢琴，只是钢琴上面落了灰，看起来主人不怎么喜欢弹它，令秦琛感到惊奇的是，他们家竟然有练习室，等到楚清逸大致带他走了一遍他们家的时候，才发现只有两间房，一间是楚清逸的，另一间自然是他哥哥的，其他地方都满满当当的，楚清逸也才发现这个问题，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秦琛说

楚清逸“你住我房间吧，你睡床上我打个地铺。”

他自是知道这个弟弟不太喜欢跟人接触，于是就去整理床铺了，留下秦琛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他也不说话，就看着楚清逸在那边忙活，愣了好半天才跟上去，然后又被楚清逸给扣下来了。

楚清逸“你坐着我来吧，哦，对了，睡衣在那儿，要不你先去洗澡吧。”

指了指床铺上的衣服，是一套全新的，上面印有恐龙，张着个大嘴巴，只能说他丑萌丑萌的。

秦琛有一瞬间的呆愣以及石化，还是默默拾起了衣服，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直到水声响起，楚清也收拾好了床铺，躺在自己临时的床上面，玩着手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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