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化为人鱼

钟毅靠在墙角没动，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从昨天到现在，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家里肯定一团糟了，爹爹不知道有没有活成？阿妈肯定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胆都哭出来，不知道有没有人去劝解她？

她所有的人生希望都在子女身上，上一次哥哥去了，她都已经伤肝伤肺伤心了一回，因为还有个小儿子她才勉强生活，现在……

钟毅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小恶魔，小恶魔正嘻笑地看着他，下巴上满是滑夷夷像粗粉条一般的口水，口水一直拖到了地上，钟毅忍不住又干呕了一下。

这妖怪还有十八岁？说他三岁都说多了，身高只有自己的三分之一，脑子看上去根本不好使，口水都不知道擦一擦！

既然他脑子不好使，那就跟他谈谈，看能不能忽悠他把自己放了吧！

钟毅撑起身坐了起来，说：“小弟弟，我们谈谈。你看你还那么小，正当是好好长大的时候，你应该多吃东西多睡觉才能长高。”

钟毅：“你看我们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都是兄弟，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能传后。你将来可以娶很多漂亮的美鱼，生很多小妖，我也要讨老婆了，将来我也子孙满堂，我们可以做亲戚来往。”

钟毅：“到时候，我认你的儿子做干儿子，你认我的儿子做干儿子，我们就是亲兄弟。”

小妖怪一直张着嘴地看着他，像是一个傻子。

钟毅又说：“你可以收罗海上的货物，我帮你卖到岸上去，然后从岸上买回一些货物，你再卖到别处去。”

小怪依然不吭声，呆呆看着钟毅。

钟毅烦了，说：“你肯不肯？”焦躁之下的他声音大了许多。

小怪突然一机灵，窜了起来，伸手就抓他，他一怔，下意识甩了小妖一巴掌，虾兵蟹将们连忙上前把他扯开。

小怪尖锐地叫起来，窜起来就打他，被虾兵们格挡住，但仍有拳头落到了他身上，十分疼。

奶奶的，我不活了！钟毅振起反击，两人扭打在一起……

看着眼前的蓝黑色火焰，钟毅有了一丝后悔，自己怎么就血气方刚就跟他们对上了！自己怎么就脑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自己不懂吗？跟他们对着有什么好处？

小怪尖锐地叫骂着，上窜下跳，声音尖锐高亢，比女人的声音还更尖锐。

钟毅闭上眼睛，捂着耳朵，强忍着嗓音带来的脑部刺裂感。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看向那座灰色石屋。

这座石屋大概就是南化叔做的，南化叔被抓到海里做了七年的工，最后还是逃回去了。自己别跟他们对着，先顺着他们，等以后找机会逃吧！

钟毅：“好，我答应你。”

小怪一愣。

钟毅动了动手，对周围的虾兵蟹将说：“放手。”虾兵蟹将便放开了他。

小怪得意起来，高兴地手舞足蹈，叨叨地数落他，一条一条地说着要他怎样地听他的话，怎样怎样地百依百顺。他敷衍地答好，眼睛四下观望。

王屋大门朝东，自己的家在岸上，便是西边，从王屋后背游得去便能游到。

王屋座落在比人还高的海草林中，看上去灰暗无光，毫不起眼，连岸上圩镇上的房子都不如。

那些海草林很浓密，看上去很好藏人。再往更远外看去——

！！！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王屋后背飘了过来，那双狐狸眼睛，妖娆婀娜的身形，不是自己的未婚妻还能是谁！

她怎么来了，是来救自己的吗？怎么这么不大可能呢？不得不说，他的心里忽然觉得温暖起来！

未婚妻飘近焚妖炉，钟毅愕愕然地看着她，搞不清楚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直直地飘来，被手舞足蹈的小怪的手打到，直直地往焚妖炉里坠！

！！！

钟毅连忙伸手去捞，却踏空下坠！蓝黑色火墙从他的脚下迅速直达他的头顶！

完了！自己到焚妖炉里了！

未婚妻妖娆地扭动身体，逐渐透明变成蓝黑色火焰。竟然是幻像！

这个恶魔，害了自己一次又一次！他咬牙切齿地瞪着炉口，却见恶魔直直地飘来，他连忙抓住恶魔的头角，手脚齐上，拳打脚踢……

“嘣咚！”什么在响？

所有的景相都没了，眼前一片黑暗。

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丝空气，透不过气来，他抬手，手却被什么裏住动弹不了，他尝试动其它部位，也根本动不了……

嘣咚——，自己似乎从高处横摔下来，一身都痛。

一道裂缝从他脸上裂开，面前是堆成小山的珍珠，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在藏宝室？不对，自己怎么会没死？

珍珠晃得人眼花缭乱，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百思不得其解，许久，他闭上眼睛去积蓄力量。

过了一会儿，他发力一挣，不知撞到哪里，禁锢着右手的不明物体碎了，他可以动了。

他向身上摸索，摸到的都是石头状的东西。

他再一窜，又撞到什么，身上的石块又碎了一些，他摸到一块石头便往自己身上砸去。

许久，他砸碎了上半身所有的石块，这些石块其实是火烧之后的灰烬，难道那个小恶魔把自己火烧后的灰烬都放进屋了？这么变态！

他斜靠在灰烬上喘气休息，一边打量房屋。

这间屋与他上次住的屋很像。珍珠下面是那些杂物，包括那几节脏兮兮的珊瑚，这里还是自己以前住过的屋。

一切都重启吗？怎么回事？

那些妖危言耸听，说焚妖炉里烧了多少多少不安分的妖怪，那么那个炉子就是真的焚妖炉。可自己为什么会没死？难道焚妖炉对人类没用？

许久，他开始砸下半身的灰烬。砸着砸着他停下了手，因为他看见了鱼鳞！

真正的鱼鳞，一抠，痛意直达心口，他痛得打了一个哆嗦……

灰烬全部碎了，一条白色的鱼尾巴露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还怎么回去，我还怎么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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