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托

在这之前，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考这么高，她的分数甩江栖衍其实还挺多的，十二分在英才那边起码隔百了，被人取代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趁着他在写题，江吟白偷偷瞄了他几眼。

教室里柔和的光，打在江栖衍的侧脸上，轮廓清晰又明了，又长又密的睫毛与他深邃的眼眸相得益彰，像带着细碎的星光。

江吟白还在盯着他，不带一丝遮掩。

“你看我干嘛？”江栖衍突然转过来就对上了江吟白的眼睛，时间仿佛定格，两人都停在原地，没有多余的动作。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白净的肌肤在透过窗的光线下白得过分。

眉眼低低垂着，从江栖衍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窥视，江吟白的耳朵根红成了一团。

干净透澈的眼，眸底那般的惶恐不安。

江吟白转过身，捏着笔尖的手顿了一下，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遥遥一笑，“慰问一下败将 。”

江栖衍散漫地收回目光，不紧不慢的换了个姿势，继续刷着题，似乎对江吟白的话不甚在意。

大课间的时候，两位同志就光荣的被叫到办公室去了。

江栖衍木着脸，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喊了声报道：“老师，听说您找我们。”

“对，来坐，坐。”一般鞠文远是很少找江栖衍谈话的，给他们点了下旁边老师的办公椅让两人坐下，办公室里还有不少初三的老师在。

“其实，老师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找你们说说排名，你们都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吧。”

江栖衍：“知道。”

“哦，没事，这排名其实不太重要，是吧，江吟白。”

江吟白沉默了下：“是吗？”

“是的，没错。”

鞠文远叹了口气，“名次这种东西，上下浮动一下很正常，这次你考第二，下次你说不定就考第一了；这次你考第二，下次说不定你就到第二了。”

江栖衍：“……”

江吟白：“……”

鞠文远还在吧啦吧啦说个不停：“有一年，我考个全校第二，觉得也对不起父母，为此消沉了一阵子，没想到就此走上了一去不复返的道路，但人生漫漫长路，有得才会有失，你看看我现在不是也很好吗？”

“........”

“再说，江栖衍你差第一也没多少，就十二分，你要是这次作文好好写，分就回来了，但是你不要灰心，要越挫越勇。”

“还有江吟白，你得了第一也不要骄傲，你那物理屎的要死，你是不是偏科？这次就物理最低。”

江吟白浪费了整个大课间就为了鞠文远在这儿说一些有的没的且心知肚明的事。

她感觉她真的特别没事干。

各科的卷子都是后几节课才开始发。

江吟白低头，看了下她的卷子，她数学分数一直不怎么稳定，把卷子摊过去，满分的一百晾在桌面上。

江栖衍也是真的好奇，凑过去看，“你跟我说真的，你真的好超吗？”

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么问，江吟白顿了下，声音很低，“嗯？”

“在以前的学校，我数学常常只是良好。”

江栖衍：“……”你逗我呢，良好你在这儿考一百，江栖衍感觉他彻底不会好了。

接下来的两节课都是数学，江吟白在起初听卷子的时候还能保持理智清醒，但这会儿听鞠文远讲题完全扛不住了，眼皮耷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鞠文远发现没班上没几个同学在看他，猛地敲了下黑板，试图吸引注意力：“不要以为这次你们的数学考的不错就为所欲为了，知道前面几个班吗，尖子全是九十五以上的，看看你们，考个八十就满足了。”

这动静实在太大，江吟白下意识地抬了个眼皮，看向鞠文远。

发现班上还是没几个人在听他讲课，江吟白刚抬起来的头又低了下去。

鞠文远：有被冒犯到。

九班的基础水平还是不错的，鞠文远只讲了同学们的错题和错的多的，基础题一过，高难度的压轴题才讲一讲，这一下来离吃午饭就还有五六分钟。

现在还有时间安排一下这个重新分班，以及周末补习的同学名单：“卷子我们讲完了，你们自己好好消化一下，现在说一下分班这件事。”

不能例外，九班一起学习了两年，这最后一年了，要重新分班打乱，这样一搞，还有些舍不得，顿时间班上来了气氛。

“不过这次周末补习的名单应该没有什么变化，但班级换水还是很大的，鞠文远翻了下手里的名单，想了下，说：“众所周知九班我们一起生活了两年，中途中加入了很多新同学，同时也离开了许多老同学，但是老师希望你们在哪儿都能发光，知道吗？”

“知道。”九班的同学统一回答。

“好。”鞠文远看着手里的九班名单，一时间感慨万分，“接下来我念一下现初三九班的同学。”

“江吟白。”

江吟白举了下手，“到。”

“江栖衍。”

江栖衍举了下手，“到。”

“周之疏。”

“到。

“林泽惜。”

“到…”因为林泽惜的表情太过激动欢喜，惹得班上一大众人更加的紧张和埋苦。

“这家伙。”鞠文远顿了下，没发现眼眶已经红了，“真的是调皮。”

“现在可能对你们来说名次什么的不重视，但是在高中，名次起伏是非常重要的，不要抱有侥幸的想法，当年我就是这样，掉到年级后几百了，结果到了高三就追不上了。”鞠文远习惯性地吹嘘了下自己当年高中的快乐历史，把名单放下。

“虽然大家只是初三，但是今年的中考改革，会刷下百分之五十的同学，什么概念呢，就像我们整个溇江县（包括怀槐四中，南杭一中等其他学校所在地总称）今年参考人数一万多人，真正能考上普高的只有四千来人。”

“像江吟白，就是从北林英才中学转来的，人家在自己原先的学校只能排前一百的名次，这次一考就考到了年级第一的位置。”

鞠文远：“大家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众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到江吟白的后脑勺。

江吟白在鞠文远吹嘘高中光荣历史的时候就已经困了，一时间脑后锋芒，努力睁了睁眼睛，她真的好困，好久没睡个好觉了。

“说明你们还没有意识到农村孩子和城市孩子的差距。”

“前途漫漫，未来可期，以梦为马，莫负韶华，农村的孩子就只有读书这一条有出息的路，剩下的这一年奋斗吧。”

说完鞠文远在台上鞠了沉重的一躬。

班上的气氛随着鞠文远的一番话而变得异常低落，一个个看着鞠文远站起身，然后走出教室，始终都是沉默。

伴随着下课的铃声，打破了班里的气氛，往常干饭最积极的九班这次居然异常的都没有去食堂，这使守吃饭秩序的主任感到十分的诧异。

“我好想哭。”周之疏委屈的撅起嘴，努力憋着，还是耐不住哭了起来，“怎么办？好想鞠鞠，以后见不到鞠鞠怎么办？”

江吟白：“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也在九班？”

“……”周之疏说，“你不懂，我舍不得九班的人。”

“噢。”江吟白想了下，补充，“我确实不懂。”

相对她这个刚来的人来说，她确实不懂，对于英才那边的同伴来说，她也没有到哭的地步，因为她转过太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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