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长歌行-皓都04

04

起先，阿音只是叫皓都陪她用膳，皓都坐在桌边，却对食水一下不碰。

阿音对着木头人吃了一顿早膳，心下不爽，她用手拿了块水果，递到他嘴边，“尝尝。”

皓都偏开头，“郡主，属下不敢僭越……”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入一块水果。

“不准吐，否则饶不了你。”

皓都只好吃下那块清甜的水果，立马站起来，“属下去清点一下行李。”

看到皓都落荒而逃，阿音轻笑一声，悠然地继续吃早膳。

“郡主，整装待发，请上马车。”

阿音却道，“马车里闷的慌，我今日要骑马。”

皓都，“郡主并不会骑马。”

阿音坚持，“你带我骑，反正我今日不坐马车。”

话音刚落，就被皓都举上了马，他随后上马，带着人向前骑去。

队伍跟上，阿音探出头看了一眼，坐回来乖乖待了一会儿，又耐不住了，“皓都，你这样骑，手臂不会累吗？”

“不累。”

“可是皓都，我累。”

皓都抓缰绳的手一顿，“郡主哪里累。”

阿音凑近他耳边，娇声笑，“我腰好累啊，你搂着我，好不好？”

皓都犹豫，低头看了看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不敢妄动。

阿音看透，拉下他的手，放到自己腰边，“搂不住，我掉下去了，你小命可就没有了。”

皓都拿过的兵器，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可如今手下的腰肢纤细柔软，他却好似不能把握，看不见的手心出了汗。

阿音被搂着骑了一段，她一直在观察皓都，见皓都从头至尾一句话不说，放在腰上的大手也规规矩矩，表情更是持重，一时间就觉得没意思了。

“送我回马车吧。”

皓都一愣，“好。”

接下来的路程皓都看着马车帘动，皱着眉头想：她好像生气了，是对什么不满意吗？

“吁——”皓都在马车外对阿音说，“郡主，天色已晚，今日便在这里歇息吧。”

阿音撩开帘子看了看，客栈灯火通明，看起来很是安全，“好啊。”

皓都正要下马，又听郡主道，“你抱我下去。”

皓都，下马的动作一僵，“郡主。”

“快点。”

皓都却只是走到马车边，伸出有力的臂膀，扶她下车。阿音撇撇嘴：没意思，表情都不带变的。

此次后，路上阿音上下马车都是皓都搀扶，不知不觉就到了洛阳，众人到了落脚的地方，有条不紊地安顿。

下了车，阿音提着裙摆上楼，转身对送她回房的皓都道，“今日风大，吹的树乱晃，你在我房间保护我。”

阿音从内室走出来，看到皓都老僧入定般地坐在地上，她走过去问道，“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皓都一本正经道，“郡主让属下保护您，我就坐于此，郡主安歇吧。”

阿音笑了一下，理理裙摆，也蹲在他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直到皓都忍不住睁开眼睛，“郡主为何这么盯着我？”

阿音道，“我发现，皓都你，也长的很好看。”

皓都猛的移开视线，睫毛不自觉地颤抖，“郡主，孤男寡女，还是尽早休息吧。”

“我说真的，你好像比小时候长的好看了许多。”

皓都本来告诉自己不要看她，不看她就不会动摇，此刻却是回过头去，“郡主记得？”

阿音摇摇头，“不记得，不过记得你没有现在俊俏。”

见皓都垂下眸子，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阿音也没了撩拨的心思，起身要回，却因为蹲的久了，身形不稳。

在倒下的一刻，皓都单腿跪了起来，接住了阿音。阿音虽然高挑，但是身形纤细，此刻在人高马大的皓都怀里，显得十分娇小。

“郡主，小心。”

阿音笑了，他明明没看自己，接的却很准确。

初到洛阳，阿音在府里待了半个多月，这对于一个口口声声惦记着出来玩的人来说，有些不太正常。

而阿音本人却不觉得，她先是休养了几天，后来撩拨皓都也很起劲，只是皓都给的反应都很淡，她一开始越挫越勇，这两天也有点觉得没劲了。

这日，阿音洗过澡回来，侍女正在收拾浴室，她穿着浴衣，头发散着，青丝如瀑，掀开帘子进来，就看到皓都已经守在外室。

是了，这段时间他都是守在此处，等到后半夜才走，早上又早早过来，听从阿音的吩咐。

阿音站在门口看了他片刻，皓都察觉到，回身就看到着浴衣散青丝的阿音。

从未见过心上人这般情状，在反应过来该避嫌之前，他已经将人打量了个遍。

“郡主，是属下来早了。”

阿音缓步走过来，“是我贪玩，洗的久了些。”她刚沐浴完，一身水汽和香气，皓都忍不住要拉开距离，他刚站起来，却被阿音拦住。

阿音学他刚刚那样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语气十分妩媚。

“皓郎君，不止长得不错，身材也很好。”

“郡主。”

“你退什么。”阿音将人拦住，眼睛向下，“个子很高，腿也很长，腰细，胸膛却很宽阔厚实……”她朝皓都的胸膛伸出手，眼见着马上就要触碰上，皓都一个后退避开了。

阿音的手顿在空中，突然就很不悦。

这段时间她用尽办法，居然一点用都没有，让她有些生气了起来。她缓缓收回手，站在原地沉默了几息时间。

这短短的几息，皓都把她可能有的反应都想了个遍。

却没料到，她转身过来的时候，这段时间的笑意和撩拨都消失不见，脸色成了最初的冷淡和疏离，“你今日不必守夜了，明日你就回乐嫣那吧，我这不用你了。”

皓都迅速回身，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赶自己走，她不要他了？

“郡主。”

“我休息了。”

次日，阿音醒来洗漱过后，荷心伺候郡主梳妆，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

“皓郎君，在门外守了一夜。”

“他还没走？”

荷心看着自家郡主眉眼间透露着冷漠和不在意，轻声问，“郡主和皓郎君闹别扭了？”

阿音戴上珍珠耳坠，“荷心，你帮我准备纸墨。”

片刻后，阿音打开门，就看到皓都抱剑而立，却是不倚不靠，直直地看着门口，神色焦灼，“郡主。”

“皓郎君，还没走？”

皓都心下一紧，“昨夜是属下惹怒了郡主，郡主可消气了？”

“我可不是一时气话”阿音神色不喜不怒，慢腾腾地掏出一封信递给他，“你回长安之后，将这封信交给阿耶，让他下月月底派人来接我。”

“郡主！”皓都叫住她，“属下，属下……”

阿音扶住荷心的手回眸，“说了叫你回乐嫣身边去。今日动身，这是郡主的命令。”

大概是皓都近半月都休息甚少，昨夜又是担忧忐忑，一夜未睡。此刻脚步已然有些踉跄了。

他想到儿时惹了郡主生气之后，她弃了剑术，几乎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多亏一路长大，外面流传的关于她的事迹不少，他听着那些传来传去的事迹，支撑着自己。

琴、画、棋……各种有趣的事情她都曾热爱过，可是……

可是她一旦放下了，撂开了手，就不会再捡回来。

东西也是，技艺也是，人，也是。

他此时心中寒凉。

那年他把她惹生气，自己又执拗着不道歉，她再也没来过。他从此更加沉默寡言，因为知道说多了就会惹祸，越来越多的人说他冷硬无情。

可他那时年纪小，不知道为什么心痛，确是难以忍受，背着师傅和义父在卧房无声哭泣的时候，又有谁会知道。

他暗暗喜欢她很久，却是后知后觉。

那次处置家仆，她像一个仙女途径魔窟一般瞧了自己一眼。是经年之后，唯一一次正面相见，他欣喜若狂，他忐忑不安，他自卑难堪……

此刻的心中的冷痛，却远比那时更冷、更痛。

皓都一直都是一副尽忠职守，目空一切的模样，表面恭恭敬敬，却少有真让他心服口服之人，只有在阿音面前会变得温柔。

他的手下都以为，凭皓郎君的脾气秉性，怎么也不会真的离开洛阳。

皓都也不想离开，可……那是她的命令。

他已经因为不顺从而惹她生气了，他不敢，也不想再惹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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