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恋爱故事（一）

关于恋爱的问题，木易和杨子有过一番谈论。

有一次聊天，木易问她：

“杨子有没有谈过恋爱呢？”

她羞赧地说：“好像谈过，又好像没谈过。”

——这话可有趣了！

“要么谈过，要么没谈过，怎么还'好像'呢？”他问。

关于恋爱，杨子觉得有些难为情。

“有那么两回，不知道算不算呢。”她犹犹豫豫地说。

“我可以给你参谋参谋，免费的。”他怂恿她说——心里怅恨杨子比自己强，自己谈了一场恋爱还失败了，她都经过两回了！

杨子反而觉得木易的话有些搞笑了，说：“难道你听别人的故事，还要收别人的钱吗？”

“不尽然！”他说，“听过《西游记》里观音卖袈裟的故事吧？”

“识得此宝者，分文不取；不识此宝者，千金不卖吗？”她说。

“是了。我是俗人，比不得神仙，想听的故事，可以分文不取；不想听的故事，只要给千金我还是可以听的。我说收费，是怕听了不想听的故事，耳朵受到聒噪，代耳朵收的。”

这个人掉进钱眼里去了吧！杨子呵呵一笑，说：“又为何要给我免费呢？”

“因为你的故事，耳朵想听嘛！”

“那你听过周瑜打黄盖的故事吧？”她也想学他一学。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

“不尽然。”她说，“我是庸人，比不得英雄，你愿意打，我可不一定愿意挨。你想听，我可不一定乐意说哦。”

“那杨子如何才乐意说呢？也要收费吗？”

“收费倒不必了，你先回答个问题吧。”

“好啊，什么问题呢？”

“你能说说，什么是谈恋爱吗？”

这个问题有意思。他觉得，恋爱可以是一个人甚至一堆人的事情，比如一个人可以同时喜爱几个人，或者一堆人可以同时喜爱一个人。但是，谈恋爱，只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谈，叫做单相思；三个人一起谈，叫做三角恋；只有两个人相互谈，一个“你情”，另一个“我愿”，才算是谈恋爱了。

他有意调侃道：“谈恋爱不就是男的和女的在一起，搂搂抱抱、亲亲吻吻吗？”

“木易！你！”她的脸臊红了，“耍流氓！”

“这怎么是耍流氓呢？”他故意喊冤说，“电影小说里不都这么描述的吗？”

“我们俩个聊天是在拍电影吗？”她有些生气地反问。

木易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惭愧。

“你别生气嘛！”他说，“我现在就跟你谈'谈恋爱'。”

“木易！你！”

“是你让我谈的嘛，怎么？你还生气了呢？”

“不生气！不生气！你接着说吧！”杨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谈恋爱嘛，虽然重在恋爱，但是要先谈谈看。”然后语带双关地说，“就像我们这样，不谈怎么知道是在恋爱呢？”

“木易，你又想说什么？”她的心里已然怦怦乱跳。

“谈恋爱呀？我是认真的，不信你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有多认真！”

“你！”杨子的脸又红了，“说话没个正形！”

“哪里有！你让谈的嘛，怎么？你谈不起吗？”

——这个人说话，真有点无赖的嘴脸！

“谈的起！谈的起！你接着谈！”心里想，若在跟前，定要狠捶他一拳。

木易玩笑够了，反倒认真起来，道：“若说谈恋爱嘛，起码两个人要谈得来，其次是要有些像样的表白。”

“表白？”

“对呀，表白是谈恋爱的一个标志，没有表白的恋爱，无论谈的多美好，都会有点古代女子出嫁没有坐轿、现代女子结婚没有拍婚纱的味道。”

……

哦，表白——

杨子自然地记起了大一时候的一段经历：

那时候她在英语一班，有时候会和英语二班的学生一起上大课。

有一次大课间休息，一个专业二班的男生递给她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下课等我，有事找你！”

其实，她和那个男生并不熟识，甚至都算不上认识，他们只是在上大课时见过几次面。不过毕竟一起上过课，也算是同学了。

同学有事，自当帮忙，那就等呗。下课了，教室里的人走光了，可那个男生还远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丝毫没有要找她帮忙的意思。

杨子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心里忍不住数起了可乐鸡翅，开始猜测他是不是想请她吃午饭？若此最好了，只要他敢提议，她就敢答应，她甚至还打算建议他一起去那家卖可乐鸡翅的小店。

可是过了许久，那个男生依然坐在那里，无动于衷。杨子不好意思先走，只得强打精神继续数她的“可乐鸡翅”。估计连下辈子能吃到的可乐鸡翅都被她数过了，那个男生终于气定神闲地走过来了。

好嘞！午饭来了！杨子兴奋得不行，肚子咕咕叫地撒欢。哪知道那个男生劈头就说：“同学，我看你长得挺好看的。”

杨子懵了——咋滴了？难道长得好看，要被当作午餐吗？不过毕竟是夸赞，她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那男生劈头又说：“你看我呢，长得也不难看吧？”

的确，他长得不难看，可也不能说是“秀色可餐”。杨子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觉得自己还没有饿到饥不择食的程度，便冲他笑了笑，算是回应。

“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那男生说。

杨子吓得不轻——注意很久了？怎么，你那么早就开始觅食了吗？她有些惊惶地看着他，更不敢说话了。

“我发现你没有男朋友。正好，我也没有女朋友。”那男生说。

杨子有些回过味来了，心里很惊诧——你没有女朋友，我没有男朋友，怎么就“正好”了呢？这是什么逻辑呀？

“既然我们都没有，要不——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啊？这算是表白了吗？杨子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都单着，我就要做你的女朋友吗？那谈恋爱是不是太容易了？也太随心所欲了吧！她又按了按肚子，生怕肚里的空气跑出来，会更加饥饿。

男生好像感到自己的话语被忽视了，有点不高兴了，说：“你怎么不说话？行不行，总得给个话吧！”

杨子不敢再沉默，嗫嚅道：“这，这——是不是——太突然了？”

“这怎么会突然呢？我都注意你很久了。”男生又说。

杨子接着嗫嚅：“可我，都没有——心理准备——”

“要啥心里准备？大家都很忙，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嘛！”男生似乎不耐烦了。

杨子有些艰难地说：“你，容我——想想。”

“女生真是麻烦！”男生翻了翻白眼，“那就后天吧，下课后还在这里。”

说完，男生转身屁颠屁颠地走去了。

——怎么，这就算完了？

杨子懵圈了！松开捂着肚子的手，肚里的肠胃马上争先恐后地叫起来——折腾了半天，午饭就这么走了？恨不能把那男生拖回来。

后天中午下课，那男生照样用字条把她留住了。杨子有了前车之鉴——估计害怕再被饿得意乱情迷，下课后猛吃了两个“米老头”。

那男生劈头盖脸就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估计那天杨子被饿昏了，到现在还神志不清呢。

男生说：“做我女朋友的事——”

“哦——”其实，杨子没把这茬放在心上——前天，她被饿得大脑缺氧，恍恍惚惚地，还以为是在做梦呢。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想，喃喃道：“你让我——再想想——”

那男生急得又翻起了白眼，像只充气的蛤蟆，鼓鼓的。杨子担心他别爆炸了，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我们还在这里碰面。”男生说完，又转身走了。

明天，那男生如约再来问她的想法。这次杨子是真的考虑了，不过她觉得既然两个人要谈恋爱，总得有点前奏啥的，比如先喝喝茶，或者看看电影，至少得替人家女生买两回营养早餐吧（其他人谈恋爱好像也是这么做的）……这，这，啥都没有？就做你女朋友了？这女朋友，当得是不是太便宜了啊？杨子不好意思说想要点“前奏”的话，照例嗫嚅道：“我，还没有——完全想好——”

“好了！你不用再想了！”那男生大手一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气急败坏地说，“我不要你做我女朋友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

我晕！杨子彻底晕菜了。

不过，那男生除了脾气大点，人还是蛮酷的——若不是走得快，估计这次要被她真心地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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