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样面对面坐着,我旁边的皮沙发空了很长一段距离,几乎可以放半捆甘蔗,但我没有招呼他坐那个地方。
灯光倾泻下来,是市场上卖鸡肉鸭肉猪肉老板的铺子里常用的灯的亮度和视觉效果。
我其实很怀疑那个灯和商场里的试衣镜效果是一样的,会最大程度上让商品以最好看、最靓丽、最鲜美的样貌展现给顾客。
他曾说我们是工作伙伴,这样的开场我不喜欢,时间久了,我发现他没说错,我们待在一块,谈的最多的永远是工作。
不是聊我的工作,就是聊他的工作。
这句话还真过不去了。
等菜的间隙,陈语措全程都埋头看手机,有时也说一两句话,我感觉他不是跟我说,而是喃喃自语。有些沉重的消息,还是关于他的工作,湖广两境有高铁脱轨的news。
我低头没有去看他,或许那些遇难名单里就有他同事的名字。
他并没有悲伤,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还时不时催一催后厨。
我抱着头,一向的喜剧天赋好像此时也隐匿无形。
皮卡丘小姐:我记得你属狗的。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皮卡丘小姐:属相为狗和龙的,挺适合学习奇门遁甲,比如做偃师。
陈皮:为什么?
他成功被吸引到了。
皮卡丘小姐:因为命大,不容易挂掉。
他终于忍俊不禁。
我又说:
皮卡丘小姐:你和他们不一样。
陈皮:嗯?
皮卡丘小姐:狗血这个东西妖魔鬼怪都要避让,你说的那只是个意外。你看每天航空公司要有多少趟班机的输出,保险公司赔偿毕竟寥寥,喝凉水被噎到的有,吃糖果被卡到的有,走在人行道上忽然晕厥没醒过来的也有。
陈语措伸出两只手,无奈地笑了笑:
陈皮:真服了你,我没有难过啊,就是很无聊玩手机刷到了资讯。这样的事故…嗯,只能说每天都有,我们都不是万能上帝,不能怎么样,再说,上帝也很忙的。
陈皮:我看你在发呆,怎么了,流量不够吗,我给你开热点吧…
皮卡丘小姐:不是,这里有公共WIFI。
那餐饭吃得有些缓慢,田螺是一个一个用清水洗了再挑出来吃的,花好月圆的雕花胡萝卜薄片是我吃的。
皮卡丘小姐:不会嫌麻烦吗?
皮卡丘小姐:你把孜然那些酱料全部都洗掉了,岂不是味道淡得要命?
陈皮:还好。
陈皮:医生说要忌口。
皮卡丘小姐:医生?
陈皮:吃吃,不说那些了。
皮卡丘小姐:哦。
我小口咬着小甜饼,只觉得那个垫纸的镂空的剪花很好看,以及他有着我总是瞧不明白的一面,概括为,神秘感。
皮卡丘小姐:我微信转你。
陈皮:不用。
陈皮:你看你才吃多少,钱什么钱,我小野猫都养得起,会差这一张饼吗。
皮卡丘小姐:哦。
不记得又是哪天了。
反正肯定是在我辞职后一周以后了,他再次去安家地产恭候。看到我,他很爽快地签了字,好嘛,170也是钱,没什么可抱怨的。
要论执着,肯定非小队长莫属,对,就是他口中的老女人,不过人家也就是资历老一点吧。陈琼为了拿下一个卖菜老大爷的客户,天天下班去大爷摊子上买菜,一年以后,大爷拍板,买了。
全款房,当面清点的现金,厚厚的一摞摞叠了100w,大家都看傻了。
那个点,公司财务肯定还在家里呼呼大睡,没办法把结款打到我账户上。
大腹便便的任总监变得格外好说话:
总监:今天下午六点之前肯定到账,底薪+全勤+剩余餐补+提成对吧。
皮卡丘小姐:(小心地提示道)那那个精英六件套的培训课是不是…
总监:退了退了,你不是还没去上吗,公司给你报销了昂。
我吸了吸鼻子。
那个培训费可不少,够我吃大半年了。能收回来就好,能收回来就好。
然后我做了一件特出息的事,我让他给我当司机沿着高架大桥绕了一个小时的路,清晨六点的时候把我放公交站了。
陈皮:你疯了?大半夜不睡觉,绕着城市转圈?
皮卡丘小姐:和疯子一起的,那不就是傻子嘛。
皮卡丘小姐:三百,走不走,不走我叫专车了。
陈皮:走。
他还是没收那个钱。
回到家睡一觉再醒来,我发现我真的太神经质了。
不过城市兜风还挺酷的。
打哈欠的时候,眼泪汪汪的都掉手上了,干干净净的厨房,让此时的我很想熬一锅高汤。
冰箱里还有一筐黑豆,颗粒饱满乌黑发亮的,晾着真是可惜。
他评价黑豆猪蹄汤就用了俩字,言简意赅得我想去撞木桩。
陈皮:下奶。
皮卡丘小姐:……
陈皮:我舅妈生小孩,天天家里熬这个,吃不完就叫我吃。
皮卡丘小姐:……
皮卡丘小姐:看不起谁呢,我吃不得啊,你一男的都吃了,还不许我吃?
陈皮:我没吃。
陈皮:我给我外婆吃了。
皮卡丘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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