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冬日是属于回忆的,夏天是属于现在的,等夏天都过去的时候,我们就长大了。
事实上刘耀文对丁程鑫的过去并没有很了解。他对那段历史的认知都来源于贺峻霖,也正是在那个冬天,他顺利给丁程鑫做完了伴舞,正式加入二代成为练习生,也断续续地听完了属于二代初期的故事。
从前住在宿舍里,关了灯之后刘耀文觉得胆战心惊,屋子里会不会冲进来怪兽,小猪佩奇能不能保护他,梦里会不会有恶龙和恶毒皇后的苹果,想到这里他就会悄咪咪翻下床挤到贺峻霖床上睡。谁让他们是二代练习生里年纪最小的两个呢,年龄让他们拥有很多共同话题,当然,这得益于贺峻霖跟谁都能说上几句。
贺峻霖把刘耀文没来时代峰峻之前的经历当成睡前故事说给刘耀文听,刘耀文总是没听多久就睡着了,但是贺峻霖还是会接着说,说到痛处就不再往下说了。
其实他以为会很痛的,如今也不算痛了。
那些曾经认为惨烈的青春,那些曾经认为灰暗的岁月,那些曾经认为委屈的事情,在缓缓叙述的口吻里,成为可以原谅的故事。
毕竟成长是人必经的溃烂。
简单来说,就是有一群跟他们一样的练习生曾经在楼里待了很久,但是突然有一天他们都走了,甚至没有好好道个别,就已经成了陌路人。
刘耀文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问贺峻霖
刘耀文:"那他们还会回来吗?"
贺峻霖面对着墙,在黑暗里低声说道
贺峻霖:"不会了吧。"
你不知道在人生的哪个转折处,跟很多人,跟你以为重要的人,已经是最后一面了。
一
又是一个夏天。
这是属于智齿和生长痛的夏天。日光安静流转在日晷上,山路雨水泛滥,野火绵延不断烧过荒原,烧过少年们的远大前程。
台风少年团最终因经营不善解散了,刘耀文,宋亚轩,丁程鑫和马嘉祺,他们四个要在韩国参加出道战,七进五的赛制,前五名重新出道。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刘耀文简直不敢去想丁程鑫的心情,这不是要他命吗?
那个夏天里他们看见了熟悉的人,以及不那么熟悉的人。
丁程鑫在台风蜕变之战看见严浩翔的一瞬间吃惊到捂住嘴巴,他下意识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丁程鑫:"严浩翔。"
于是他对过去所有不在乎的伪装顷刻间被扒下,一览无遗。
第一期节目录完以后,刘耀文先是问宋亚轩认不认识严浩翔,宋亚轩也懵懵的,说从前见过面,有印象。他又想去问贺儿,宋亚轩赶紧拦住他。
宋亚轩:"我觉得他们关系有点不一般,你别去揭他伤心事。"
刘耀文:"贺儿伤心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宋亚轩:"你当然看不出来,你能看出来什么?"
刘耀文无法反驳。他很奇怪,听贺峻霖说了那么多故事,都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严浩翔的名字。
他是多么不可言说的一个人。
一
宋亚轩生病了,唱完第一首歌以后就病倒了。
原本他和刘耀文还沉浸在张真源和贺峻霖回来的喜悦里,转眼间就高兴不起来了。
他烧得脸发红,皱起漂亮的眉毛。马嘉祺坚持要送他去医院,又因为种种拍摄进程被拦下。宋亚轩喝了一包感冒药就草草睡去,即使这样摄像机也没有停止拍他,像个小饭团裹上花被子供人任意展览。
于此同时刘耀文开始在新舞台全方位生长。他的个头开始猛窜,就像重庆夏天肆意蔓延,遮天蔽日的新鲜绿叶,那么年轻,那么张扬,那么意气风发,已经展露出未来大杀四方的 lil wen 的苗头。
丁程鑫经常跟他比身高,然后惊叹道
丁程鑫:你这长得也太快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智齿发炎有多折磨人,痛到他无法再做 bking 。
因为宋亚轩生病了,贺儿跟翔哥睡,刘耀文就去找丁程鑫睡觉。他想抱着丁程鑫睡,或者丁程鑫抱着他睡也行,可是丁程鑫说他身上太热了,简直像个小火炉,拒绝了他的要求。没关系,刘耀文心想,等你睡着我再抱着你你就不知道了。
晚上刘耀文根本睡不着,他智齿疼的厉害,膝盖又酸又涨,心里还担心着宋亚轩,平常宋亚轩是不敢一个人睡的,所以到了后半夜刘耀文蹑手蹑脚的下床去查看宋亚轩的情况。
他拿手贴着宋亚轩的额头,想试试体温,可是却把宋亚轩弄醒了。
刘耀文:宋亚轩儿,你没事了吧,现在好点了吗?
刘耀文居然有点想哭,宋亚轩睡着的这一下午,刘耀文没有了可以倾诉的玩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宋亚轩摇摇头,嗓子有些哑
宋亚轩:没事了,出了一身汗,烧已经退了。
刘耀文:你怎么醒了呢,是我吵醒你了吗?
宋亚轩:没有,我白天睡了一下午,晚上就睡眠浅容易醒。
其实宋亚轩是害怕到睡不着,但是又不想打扰大家,只好闭着眼睛数羊,刚数到九十九,刘耀文就来了。
刘耀文和宋亚轩又躺在了一起,一下午没有说话让他们有很多很多话可以说,他们聊韩国的泡菜,聊重庆的高温,聊出道战,聊小伙伴们的变化,聊很多东西。同时他们也对未来前所未有的迷茫。
聊了许久,他们聊到丁程鑫,宋亚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宋亚轩:你知道吗刘耀文儿。
刘耀文:"什么?"
宋亚轩:"今天丁哥接受采访的时候马哥在里面,采访结束以后我听马哥跟工作人员在讲这件事情,你知道工作人员问了丁哥什么吗?"
刘耀文:什么呢?
刘耀文无所事事地扣着花被子。
宋亚轩:"他们问他,你觉得这个队长,你够格吗?"
刘耀文蹭得一下坐起来
刘耀文:"什么!"
宋亚轩也坐起来急忙捂住他的嘴
宋亚轩:"别叫,大家都睡觉了。"
天呐
刘耀文还没说话,宋亚轩就已经说出了他想说的。
宋亚轩:"我当时就想,天呐,怎么能这么问,丁哥得多伤心啊。"
周围那么多工作人员围观着,节目播出去要被那么多粉丝看着,他在公司待了那么多年,陪着公司经历那么多变故,为了练舞让腰留下终身的病痛,他们居然问他够不够格。
刘耀文难以平静,他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今天丁程鑫还跟没事人一样和他开玩笑。组合突然被迫解散,出道一年还要变成练习生参加比赛重新出道,重组的时候还要被问够不够格,这比生长痛要痛苦一百倍。
刘耀文和宋亚轩重新躺下,同时长舒一口气,看着天花板,两个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刘耀文:"你觉得我们还能出道吗?"
刘耀文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长大,他想像马嘉祺一样可以在丁程鑫采访的时候站在他身边,当有人问他够不够格的时候,刘耀文会冲上去抢先一步说,他不够格谁够格?
宋亚轩:"应该能吧……也不好说。"
宋亚轩也没有多少底气,他知道今天表现得很糟糕。
放眼现实,刘耀文又蔫了许多。
刘耀文:"严浩翔实力也蛮强的……之前还有人说,如果他不走,李总就不会选我出道了,因为我和他太像了,还说,我就是他的替身……"
宋亚轩侧身再次捂住他的嘴
宋亚轩:"这种话可不能乱讲的,你是你,翔哥是翔哥,你千万别抱着这种态度面对翔哥,说不定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反而弄得你们关系不自在了。而且贺儿对他感情也不一样,你看在贺儿的面子上都不能有这种想法,不然贺儿夹在你们中间会很为难。"
刘耀文奇怪道
刘耀文:"宋亚轩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人情世故了?"
宋亚轩又翻身回去
宋亚轩:"跟着马哥能学很多东西,多看看他怎么做的,就能明白很多事情。"
刘耀文心里有种预感,但他不想承认。
宋亚轩比他先一步长大了。
一
关于雏鸟情节,书上是这样说的。
在动物行为学中,一些刚出生的雏鸟,会把第一时间看到的生物当成自己的妈妈。
在爱情中,雏鸟情结一般是指当人类遇见生命中第一个重要的异性或同性时,会对对方产生莫名其妙的好感,加上经常性眼神交流和多次身体接触,两人间会慢慢产生爱情的火花。雏鸟情结又叫第一印象情结,初次印记。
丁程鑫是刘耀文进入十八楼认识的第一个重要的人,是他演艺生涯的引导者,也是他青春懵懂时期的启明星。曾经他离他很远,远到只能趴在门上偷看他跳舞。现在他又离他那么近,近到可以抱着他睡觉。
出道战间隙,刘耀文智齿疼到吃不下饭,每天晚上快要睡觉前,丁程鑫洗好手,打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给刘耀文涂药。
刘耀文把嘴巴张得大大的,丁程鑫将手指伸进他的口腔,按上柔软的红肿牙床,按疼了刘耀文就眨一下眼,然后丁程鑫一点点把药膏抹到痛处。
丁程鑫:"你啊就是长得太快了,乳牙刚换完就长智齿,智齿赶着长出来,就把牙龈弄发炎了。"
说这话的时候丁程鑫离刘耀文好近好近,近到刘耀文的脸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丁程鑫的睫毛在灯光下面变成淡棕色,有点上扬的眼皮半垂下来,在卧蚕处打下一片阴影。
丁程鑫专注找着红肿的地方,对刘耀文毫无防备,跟同性之间也没有什么分寸感,两个人的鼻尖快要抵到一起,刘耀文漆黑的瞳孔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丁程鑫。
刘耀文:"啊!”
丁程鑫下手重了,疼得刘耀文惊呼出来。
丁程鑫:"对不起对不起,我轻一点哈。"
药涂好了以后,刘耀文一口咬住丁程鑫的手指,不给他拿出去,丁程鑫当他在玩闹,笑着说
丁程鑫:我说321,小狗把嘴张开。
刘耀文不动,固执地含着丁程鑫的手指,丁程鑫突然来了恶趣味,他拿手指捅刘耀文的嗓子,刘耀文顿时被噎的眼泪花,但就是死活不松。
丁程鑫发觉今晚刘耀文状态不对,他收敛起笑容,问刘耀文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这么奇怪。
刘耀文终于张开嘴让他有机会把手指拿出去,他有点哽咽地说
刘耀文:我会不会出不了道?出不了道我们就要分开了。
谁知道丁程鑫会突然抱住刘耀文,拼命揉他的脑袋
丁程鑫:"刘耀文,别担心,担心都是多余的,我相信我们都会出道的,你还是我最亲的弟弟,相信我…"
刘耀文当然相信他,丁程鑫说什么他都会信。
他也抱住丁程鑫,头埋在他的锁骨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可是他明明记得丁程鑫不用这个味道的洗衣液,只有马嘉祺才用。
这就是他们正在经历的世界,香樟树是流动的绿色,阳光在午后变得透明,延伸向所有它可以触及的地方。摄影棚里传来繁忙的声响,打光灯打光板在地面上投下阴影,灯光下的少年光鲜亮丽。
夏天像是永远停在了这一点,以至于完全不用考虑它的将来会演变出什么样的走向。
一
2019年8月25日。
台风蜕变之战落幕。
这是一场庞大的百老汇舞台剧,一场长达四小时的公路电影,一部八点档六十集的电视剧,终于在最后亮起了灯,观众含泪离开,空旷的剧场,凌乱的座椅,满地的可乐。
秋天真的来了。
无数的候鸟成群结队地从天空中掠过,他们知道他们都将飞往南方浅而辽阔的水面,他们将在那里栖息度过整个漫长的寒冬。许多年以后,在少年们的世界里,那些唱过的歌谣,在日光里缓慢地复活又死亡。
他们唱,花又开好了。
一
他们将一个又一个夏天埋葬在六尺之下。那些矮矮的荒原上,坟墓周围青草离离,夏之墓志铭早已历经枯荣,褪去颜色,上面落满了时光的尘埃。
在未来离散的岁月里,他们回过头去,都看不见在一起的痕迹。
有些夏天已经死了。
在青春刚刚萌芽的时候,我们有过那么热烈,那么纯真的爱,这种爱强大到无论未来我们是如何相互弃绝,相互憎恶,相互背叛,一想到这种爱,我对你就只有怀念,我不会责怪你,不会埋怨你我只想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一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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