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影子里的龙

Null出生的时候，不要说龙，他甚至比一些生活在森林里的动物的体型还要小上许多。

这样脆弱的个体，放任在外很快就会没命的。而且它无法靠近任何一只同伴的领地。

奄奄一息的时候，把小小的龙抱起来的是一个人类。

一个咒术师。

咒术师：你怎么长得这么小啊。

他笑。把Null带回了家，偷偷养起来。

还好，因为Null个头小，所以不占地方，在家里几年都没有被人发现。

几年后，咒术师身上的勋章多了几个。Null还是没有变大。

咒术师：可能你这个品种就是长不大的龙吧。

咒术师：正好，你就这么陪着我吧。

咒术师不仅研究一些守护类型的附魔和法阵，也偷偷涉猎一些在当时被称为是“黑魔法”的东西。这原本是只有他本人和Null才知道的事情。

一些剧毒和过于锋利的附魔，曾经人们并不去触碰。那个时候对于怪物，人类还缺乏大型的抵制手段，现在被用于战斗的剧毒和伤害法阵，在曾经都被认为是对人真善本性的亵渎。

但咒术师不这么看。

人们对罪恶欲望的逃避、屏蔽、不去触碰，于他而言，是研究上的大死角。

他想要进入那片被拉起警戒线的迷雾。

他也认为人类应该进入到那片迷雾里去，然后把担忧、疑虑和恐惧全都吹开。

所以他在研究“黑魔法”。

他很努力，也尽力不让任何人知道，不去伤害任何人。但他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士兵拿着武器，冲进他的屋子，拽起他的衣领，用刀穿透他的身体。

咒术师的头巾被掀开了，从头巾的阴影里面，士兵看到了一双眼睛。

——眼睛。栖居在阴影之中的，白色的眼睛。

从头巾的阴影里伸出一只龙爪，捏碎士兵的脑袋。Null在咒术师身体的阴影里卧了十几年，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属于暗影，也不知道自己在影子里的这段时间里到底长了多大。

一股黑雾擦过咒术师沾着血迹的脸，就像一个温柔的抚摸，然后它包裹所有人，窜上天花板，龙的角从黑雾中刺出。当一头跟暗影一样黑的庞然大物撞破了整栋房子时，Null知道了。

Null看到了天空。他不小心踩碎了一排无辜的房子，因为他还以为那些是自己儿时看到的小草。

他打破了和咒术师的约定。

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当时人们几乎出动了整个王城的力量才镇压住Null，不过到最终也没能杀死他。重伤咒术师被放逐了，当他漫无目的地倒在森林里时，一双手撑住了他。

咒术师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睛还保持着那样的白色。

做出这个决定，Null完全不需要思考。

之后他们一直孤单地生活在森林里，咒术师不许Null找回去。他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给Null，因为有Null在，森林对他来说也不算太危险，日子似乎并没有那么糟糕。可是很快，Null意识到还有一件事是无可避免的。

寿命。

咒术师让自己陪伴他，他错了——是他陪着Null，度过了龙族生命中的短短一小部分。

Null从巴掌大的小龙长成山脉的那么大，他能够在暗影中穿梭，能撕裂山和海域，但是他无法阻止自己眼前这个人类的苍老。他看着咒术师越来越瑟缩，越来越矮小，好像快要不见了。

直到那一天，他真的失去了他。时间根本没到一百年，换不来Null生命里的一个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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