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发簪和梳子

回到望舒客栈，散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他有些烦躁的坐起身，打算出去转转。

隔壁是祈的房间，还亮着光，应该也还没睡。散兵停在房门前伸手想敲却又顿住了，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算了。

散兵转身想离开，房间里却传出祈的声音。

“阿散？”祈轻声唤道。

她早就发现散兵了，外面的烛火把他的影子印了出来。

散兵停住脚步折返了回去。

“是我。”他隔着门回应了一句。

“你不进来吗？”祈问。

散兵垂了垂眼眸，轻轻推开房门。

祈坐在梳妆台前，蜡烛忽明忽暗的光线落在她身上。

她披着发，三千青丝如墨。

“帮我梳下头发吧，阿散。”祈递给散兵一把木梳说。

散兵走向她，伸手接过了木梳。

执手提梳浓情过，却留发丝绕前缘。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木梳与头发接触时发出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送发簪是什么意思？”散兵抚着祈的头发没忍住问。

祈看着铜镜中散兵认真为自己梳头时的样子点了点头。

“知道。”祈说。

“那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散兵问不出口，话说到一半沉默了。

祈浅浅一笑，目光全都落在镜中散兵的身影上。

“那你可知男子为女子梳头代表什么？”祈问。

散兵注意到了祈的视线，抬头看着她带着笑意的面容问：“什么？”

“代表着男子想要和女子生生世世在一起。”祈说。

生生世世在一起……

散兵的手顿了一下，险些把木梳折断。

“你知道结发夫妻吗？”祈问。

散兵摇头，他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散兵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铜镜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一坐一立，看起来就好像旧时的夫妻一样。

他们就这样通过铜镜静静的看着对方，什么也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有些东西不需要挑明，朦胧的感觉更让人心动。

散兵很想把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可他又觉得有祈的往后也会很好。

他们就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相爱的。

过去的那些日子再痛苦也都过去了，他现在只想和祈有一个未来。

突然就释怀了，两滴眼泪从散兵的脸上滑落。如果他所受的那些苦难都是为了遇见她的话，他愿意承受。

哪怕是千夫所指，哪怕是背负着万千骂名……他都不在乎，他只要她。

离不开了，真的离不开了。

祈站起身面对着散兵，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阿散莫怕，我给你家。”她说。

散兵将她揽进怀中紧紧搂住，力气很大像是珍惜又像是害怕。

祈也回抱住他，那个拥抱一直持续了很久。在散兵放开她以前，她一直没有先松手。

“斯卡拉姆齐。”祈突然喊了散兵的名字。

“和我缔结契约吧。”

散兵听见她说。

“一个永不分离的契约。”

……

最后散兵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房，只知道他在床上躺了很久心跳都无法平复。

第二天一早，散兵找到买木簪的摊子处，摊主老婆婆见他又来了有些惊讶。

“男子送女子梳子……可以吗？”散兵犹豫着开口问。

老婆婆笑着点点头说：“男子送女子梳子代表着想要和对方白头偕老呢，还可以代表平安和坚贞。”

散兵红着脸点头，买走了一把最好看的木梳。

看着散兵远去的背影，老婆婆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和你当年真像……”

等祈睡醒起来后，就看见一把木梳摆在桌子上。她拿起来看了看，笑着用它梳起了头，然后用发簪随意的盘了一下头发。

散兵来叫祈吃饭的时候看见盘住头发的祈有些怔愣，下意识的伸手帮她把碎发别到了耳后。

“好看吗？”祈问。

“还，还行……”散兵有些磕巴的回答道。

祈满意的笑了，阳光刚好透过窗棂洒进房中。光落到祈身后的那一刻，她背对着光的样子让散兵想起了两人初遇的那天。

那天的阳光也如今天这样好，祈扇动着翅膀朝他伸手。逆光而来，在黑暗中救赎了他。

“在发什么呆？走啦，去吃饭了。”祈牵住散兵的手，拉着他下了楼。

吃完饭后，他们就该准备启程去下一个地方了。

早晨的阳光暖洋洋的，走在前面的祈转过身问：“我们去哪？”

“不知道。”散兵回答。

“那就随便吧，走到哪是哪。”祈说。

“嗯。”散兵点点头：“走到哪是哪。”

只要在你身边，哪里都是家。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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