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学年，世界树

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收藏室的沙发上了，身上还盖着毯子。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身体各处酸痛不已，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又被人按了回去。

法比亚·艾克塞拉：你受伤了，要多休息。

霍华德·林法比亚……？

法比亚·艾克塞拉：见到我很惊喜？

法比亚也在旁边，戴着那副医用眼罩。她抚摸了一下林的额头，确认般地点点头，然后递过来一杯水，他一定渴坏了。

法比亚·艾克塞拉：烧退了，就应该没事了。

霍华德·林我……发烧？

法比亚·艾克塞拉：确切地说，是因为伤口发炎导致的。

法比亚·艾克塞拉：你一定渴了吧？嘴唇都干了。

霍华德·林嗯，谢谢。

林还是勉强着坐起来，摸索着将眼镜戴上，结果杯子将有些温热的水一口灌下。确实是渴了，甚至贪婪地多吮吸了一下杯沿。

霍华德·林我是怎么回来的？

法比亚·艾克塞拉：当然是我把你背回来了啊，不然呢？

霍华德·林……

霍华德·林【挠头】谢谢你……

法比亚·艾克塞拉：你都昏迷三天了，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呢。

霍华德·林三天？！

法比亚·艾克塞拉：那你以为呢？

原来他们两人从禁林回来以后，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这三天里林一直处在昏迷之中。法比亚每天都来照顾他，乐姐已经不在了，不能再让林出任何意外了。

霍华德·林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法比亚·艾克塞拉：你还知道啊？

法比亚·艾克塞拉：你把我吓得这几天都睡不好，心想要是你再出什么事，乐姐做鬼都不会放过我。

霍华德·林乐乐……

法比亚·艾克塞拉：你当时不用救我。自爆而已，又死不了。

霍华德·林可是我无法想象……你完好无损的样子。

霍华德·林我已经失去了乐乐，我不能再失去第二个最在意的人了。

法比亚·艾克塞拉：【脸红】……

法比亚还不知道，原来自己早已变成了林眼里最在乎的那个人。没能保护迪维乐的他，只能拼命去保护这个迪维乐最在乎的妹妹，他最在乎的人同样也是林最在乎的人。

法比亚·艾克塞拉：你还是先养伤吧。

霍华德·林……

霍华德·林其实……我当时就应该死了。

法比亚·艾克塞拉：欸？

霍华德·林我好像见到了乐乐，我被他臭骂了一顿，然后从鬼门关丢了回去。

法比亚·艾克塞拉：……

法比亚·艾克塞拉：你为什么想放弃啊？只因为想去找乐姐吗？

林苦笑着点点头，他真的很想念迪维乐，想再一次见到他，想再一次握住他的手。

法比亚·艾克塞拉：怪不得乐姐会骂你，你真的好颓败啊。

霍华德·林是啊，我才是那个笨蛋。

法比亚·艾克塞拉：打起精神来，乐姐都要求你必须活着了，你可不能让他失望！

霍华德·林不用担心，我已经想清楚了。

霍华德·林乐乐牺牲自己，不是要我愧疚一辈子，是要我好好的活下去。

霍华德·林【握拳】所以……我会带着他的那一份一起……！

法比亚·艾克塞拉：【欣慰】这样就对了嘛。

在林终于想清楚的那一刻，法比亚感到了一丝欣慰，他终于不会有寻死的想法了。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法比亚一直都能感觉到，林身上散发着黑色的情绪，甚至想过自杀，万幸的是他没有那样做。

伊文斯特·迪维乐【微笑】……

法比亚·艾克塞拉：欸……？

法比亚隐约间好像看到了迪维乐的身影，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确实是他本人没错。他此时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法比亚·艾克塞拉：（乐姐？！）

伊文斯特·迪维乐（终于能安心了，林……）

伊文斯特·迪维乐（法比亚也是，照顾好自己。若有缘，他日必将再会。）

法比亚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但她确确实实听到了迪维乐的声音。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即便是灵魂也一直徘徊在身边。

今天她难得回寝室去睡了，艾薇和丹尼尔都很惊讶，法比亚真是一会儿一变。

艾薇·沃林顿：法比亚，你怎么想到回寝室睡觉了？

法比亚·艾克塞拉：累了，想念自己的小床了。

丹尼尔·佩杰……

丹尼尔·佩杰感觉你今天心情好了不少。

法比亚·艾克塞拉：是吗？

丹尼尔·佩杰解开一小部分心结了吧。

丹尼尔也难得回寝室过夜，看来今晚是不用研究魔药了，已经多久没和法比亚好好相处了？他悄咪咪地凑到小女友的身边，贴贴。

法比亚·艾克塞拉：贴得明目张胆。

丹尼尔·佩杰我愿意。

艾薇·沃林顿：那我也贴一会儿好了。

法比亚·艾克塞拉：你们两个把我当抱枕了吗？一边一个。

艾薇·沃林顿：也不是不可以啊。

丹尼尔·佩杰可惜寝室的床太小了，能找开两个人已经是极限了。

法比亚·艾克塞拉：你想什么呢？！

法比亚敲了丹尼尔一拳。

晚上，法比亚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旁边的丹尼尔倒是睡得香甜，还抱着她的一只胳膊。

丹尼尔·佩杰艾拉……有你真好……

法比亚·艾克塞拉：……

法比亚·艾克塞拉：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呢，丹尼尔。有时候复杂，有时候又很单纯。

法比亚·艾克塞拉：反正我是睡不着了。

法比亚一直在思考迪维乐离开之前的那句话，“若有缘，他日必将再会”。为什么他会这么说？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他们只不过是短暂分离一段时间。

法比亚·艾克塞拉：等等！难道说……？

法比亚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迪维乐拥有能预知未来的「万象之眼」，说不定他早已预感到这样的结局，他知道自己会死，他也知道有一天会和大家重逢。

只是，已死之人真的可能复活吗？应该没有这样的魔法，复活石也做不到。

法比亚·艾克塞拉：……

法比亚·艾克塞拉：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只是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而已。

法比亚·艾克塞拉：如果，奇迹存在的话……

“奇迹是存在的，就看你愿不愿意相信了。”

法比亚·艾克塞拉：是谁？

“把我忘了吗？法比亚～”

眼前出现的是那银色长发的少女，是阿芙兰。法比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做了一场醒着的梦，以往和阿芙兰见面都是在梦境中，那属于她的宇宙星河。

此刻阿芙兰却出现在了她的寝室里，甚至将那宇宙星河也一并带来了，整个寝室弥漫着银河的氛围和梦幻色彩。

法比亚·艾克塞拉：阿芙兰大人？

“看样子，你的困惑并没有得到解决呢。”阿芙兰悬浮在半空中，“我这次来访，就是来帮你一把的。”

法比亚·艾克塞拉：帮我？你要怎么帮我？

“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阿芙兰想也没想就牵起法比亚的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熟睡的丹尼尔丝毫没有注意到怀中的女友已经离开，被一个枕头给替换了上去。

法比亚·艾克塞拉：你要带我去哪里？

“一个……神奇的、是我曾经生活的地方。”

法比亚·艾克塞拉：……

法比亚没有再说话，任凭自己被阿芙兰带走。他们划过天空，飞跃宇宙，超越时间。她们环绕着地球旋转，光一般的速度，终于停了下来。

法比亚·艾克塞拉：这里是……

“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法比亚·艾克塞拉：好像……是一棵很高大的巨树。

拨开眼前的云雾，一棵翡翠的白蜡树出现在眼前。它高达天际，散发着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威严，法比亚见了都被它震撼了。

法比亚·艾克塞拉：……！！

法比亚·艾克塞拉：它好漂亮。

“你学过历史吗？传说中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阿芙兰问道。

法比亚·艾克塞拉：我有听说过，难道这棵白蜡树就是……？

“是啊，我们回到了上个宇宙纬度，这里本应该被毁灭了。”阿芙兰抚摸着世界之树的茎，“它三根粗大的树根扎根于三个国度，毒龙尼德霍格不停地在啃咬，当它将树根咬断，诸神的黄昏便会降临。”

法比亚·艾克塞拉：诸神的黄昏……是世界的毁灭吗？

“是，也不是。更像是将世界重组，前一个世界毁灭，下一个新世界才会诞生。”

阿芙兰一边说着，一边手里变出一把小刀，插进世界树的茎部。法比亚吓了一跳，阿芙兰为什么要砍树？结果她只是挖出来一块神木，而缺失的部分，世界之树很快就复原了。

法比亚·艾克塞拉：您在做什么？

“世界树的力量，可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主神奥丁的长枪冈格尼尔之枪就是用世界树的树枝制作而成。”阿芙兰慢慢说，“它是一棵神树，支撑着整个世界的平衡，是世界的根基。只要树根完好无损，它就能无限地再生。”

阿芙兰将这块神木交给了法比亚，法比亚掂量了一下，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轻飘飘的，却又能听得见心跳。躺在她手里的似乎不再是一块普通的木头，而是一个随时可能破壳而出的雪鸟。

法比亚·艾克塞拉：神木……希望……奇迹……人偶……

法比亚·艾克塞拉：【恍然大悟】……！！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了吧？”

法比亚·艾克塞拉：阿芙兰大人，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吗？

“法比亚，你是个一般人，却又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你知道你哪里与海薇儿不同吗？”

法比亚·艾克塞拉：您怎么知道她的？

“关于你的事，我都一清二楚。你和她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你懂的「爱」，你掌握着你的那个时代最强的魔法。”阿芙兰解释着，“这个魔法没有咒语，甚至不需要魔杖，但是却能帮你找到希望。”

法比亚·艾克塞拉：海薇儿……

法比亚·艾克塞拉：她并非是不懂得爱的怪物，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已，选择了轻松的那一条路，而不是坚守正义。

法比亚·艾克塞拉：可是，我又该怎么做呢？

“你要清楚，真正爱我们的人永远都不会离开，尽管已经失去，但终会回到身边。”阿芙兰抚摸着法比亚的心脏，“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法比亚·艾克塞拉：……！！

法比亚·艾克塞拉：阿芙兰大人……我是您的转世吗？

“哈，你终于明白了吗？这里是我存在过的世界，作为一个不知名的神，死在了诸神的黄昏。而你，是下一个新世界的我。”

法比亚·艾克塞拉：……

“我想你理解我的用意，为什么我要带你来这里，把世界树的神木交给你。我希望你能做回自己该有的样子，不必为了别人而活成另一个自己，用你的这份爱。”

法比亚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神木，闭目冥思了一下，点了点头。阿芙兰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些没有白费。

这时天上飞来了一条黑龙，鼓动双翅，然后深深地坠入了深渊。它盘踞在一个粗大的树根上，啃食着，世界树也摇晃了一下，几片枯萎的树叶飘了下来。

法比亚·艾克塞拉：那是……黑龙尼德霍格吗？

“走，我们去糗糗她。”

法比亚·艾克塞拉：她？

阿芙兰又拉着法比亚的手，来到了那巨大的树根之下，黑龙依旧在啃咬着，世界树在悲鸣。

“尼德霍格，现身吧。”

阿芙兰低吟了一声，黑龙停止了啃咬，转头看向了两位少女。它煽动翅膀飞了下来，蜷缩身躯慢慢变小，最后化成一个女孩的模样。

尼德霍格：你……居然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法比亚·艾克塞拉：变成人类了？

尼德霍格：我不是人类，我是绝望的黑龙，赐予你死亡。

尼德霍格：绝望，绝望……我会毁灭这个世界。

法比亚·艾克塞拉：……

“但是，你的做法反而推进了一个新世界的发展进程。毁灭也好，重塑也好，万物终究会回归万物。”

尼德霍格：我需要养料，我需要成长。

尼德霍格：【伸手】赐予我绝望吧。

法比亚·艾克塞拉：我？

尼德霍格：你的希望……在它破碎的那一刻，会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那是我最好的养料……

尼德霍格：我需要它。

法比亚·艾克塞拉：这……

法比亚呆住了，尼德霍格想要吃掉她的绝望，从而将这个世界毁灭。只有这个世界毁灭了，下一个新世界才会到来，也就是她现在所生活的世界。

尼德霍格：与我签订契约，我会吃掉你的绝望……和黑暗灵魂。

尼德霍格：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一个允诺。

法比亚·艾克塞拉：允诺？就是说，我要你做什么，你就会去做？

尼德霍格：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只要我能吃到你的绝望。

法比亚·艾克塞拉：……

法比亚·艾克塞拉：【笑】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绝望。

尼德霍格：签订……契约。

法比亚和尼德霍格的手牵在一起，黑紫色的气流缠了上来，裹住两人的胳膊。阿芙兰看了看，将自己的手打在那团黑暗能量上。

“你们真的决定了吗？签订这份契约。”

尼德霍格：我会用一个允诺，来换取吃掉你的绝望。

法比亚·艾克塞拉：……

“法比亚，你想清楚了。没有绝望的希望，也是一种绝望，你可能会永远处在绝望之中。”

法比亚·艾克塞拉：如果这是必要的牺牲，我会从容地对待它。

“……这样吗？还真像你会说出来的话。”阿芙兰笑了笑，感觉自己是白问了。

尼德霍格：契约成立，我会成为你忠实的“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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