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决心与创世
“还不行。”
看似简单的几个字,实际上notch知道,这很残忍。卧底的生活不是隐姓埋名,而是扒皮抽骨,你要忘了自己是谁,而且没有权力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做回自己,甚至还需要相当困难的争取,要把自己掰开了,揉碎了,碾成粉末。
Notch想拒绝得严厉一点,好显示出这件事的严肃。可是他的声音一出口就是柔软沉痛的。
该死。他希望herobrine赶紧回来啊。他希望,这个人带着穿制服照片的方方正正的档案再次出现在档案柜里啊。
从Notch的声音里,herobrine听出了他的心情。
“我知道了。”
于是他平静地回答道。“我可以等,”他说,“我知道这事儿不会马上完,需要我做什么,我现在可以马上去做,我很方便。”
“我很方便”似乎有两种含义。但herobrine很坚定,就像他当初接受这个任务时一样坚定。
Notch抬起眼。Herobrine看着他,他脱掉身上那层白色的皮,实验服被他揉成一团,掼在桌上。
“我不会动摇的。我也不会失去信心。”herobrine对notch点了点头,他年轻,但是平静而坚定,那是警察的眼睛,每次herobrine看向notch的时候,他都是这样的警察的眼睛,从警校里notch就知道了。“你也应该对我这样。”
“是的。”所以他也点头。
我不会动摇。
亦不会失去信心。
“对了,既然今天有机会,给你看看这个。”
Herobrine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去一边,打开了一个冷柜——notch凭常识感觉那是一个冷柜——拿出一个封得紧紧的小试管,里面摇曳着少许液体,大理石般的白色,还是挺浑浊的。
“你必须看看这个!”
他说,看起来很激动。
“这是什么?”notch接过,隔着试管闻了闻,没味。
“之前在他们的地里,发现的新品种。我培育了一些,但是在野外并不能很好地生长,只能在实验室里营造一个精准的环境——这东西生长的条件看似普通,实际还挺苛刻的。”herobrine打开旁边的柜子,满满一柜培养皿就这样绽放在notch眼前——
花朵。
茂密的、簇拥的、如同爆炸的光火一样腾跃在notch眼前的花朵。
“本来以为是什么毒品的原料,但那些毒贩子都说没见过。我拿回来研究了一下,发现它的提纯物对于中止毒品依赖症状非常有效。”herobrine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戳刺notch的神经,他们说着说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
这有可能是、解药啊。
“尽管你手里的只有30%的提纯度,但光是这些,我就已经在小白鼠身上试过,很有用!所以我故意把它们留下来了,说它们可以当高效肥料。”herobrine笑了一声。
他们快像少女那样高音尖叫。但他们没有,他们抓着对方的衣服,憋着不出声,以防外面收拾残局的同事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再拿枪冲进来。
“就等这一天,就等着这一天!你不知道我想告诉你多久了,憋死我了!”herobrine抓着notch的领子,把他拉得离自己无限近。Notch也用同样的力气紧紧拉住了herobrine。也不知道他们是怕那些花跑了,还是怕对方跑了。实验室里没有风,可那些此时此刻看起来仿佛仁慈的神给予罪恶的人类救赎一般的花朵,似乎在培养皿里跟着起舞、欢快、跃动。
和notch分享过压抑已久的喜悦,herobrine转身蹲跪在柜子前,把脸埋进花朵里,亲了嘴唇最先碰到的那一朵。
Notch的眼睛像黑夜,于是那些花,还有herobrine的身影,像星辰一样映在里面。看着这样的herobrine,notch感觉自己沉进了水里,但并不觉得窒息,相反,好像回归了母亲的肚腹,有什么残忍而伟大的东西在奖赏他、鼓励他、杀扼他。
“还没有起名字。”herobrine回过头来,“我们一起起一个吧。”
于是他们一起起了一个。
Minecraft。
M-i-n-e-c-r-a-f-t。
意为我们的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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