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沉睡

荧行走在一片虚空中。

无止尽的虚无，她看不到光亮，看不到尽头。眼前、耳畔仍是四起的硝烟、坍塌声。

是过去，是梦，还是未来。

魈：荧……

什么声音。

荧在混沌的意识中挣扎着，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划破一切喧嚣而来。

那个人是谁。

荧不知道。

她已经陷入了坍塌的瓦砾中。那是重现的现实，还是未来的预警。

她看到，哥哥拼尽力量与陌生神灵的决战……或是其尾声。

是什么陨落于此。

她的旅途，究竟有着何种意义。

在不知何处涌起的疑惑中，荧的理智已逐渐被仇恨所洗涤。

同为外来之人的「天理」，所谓的第二王座，不也同样的虚伪。

「少女」的歌声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直到一切都被纷飞的战火吞噬……

……

魈：荧究竟怎么了？

魈焦急地探向床帏后的荧，在纱帘的遮挡下，他看不清荧脸上痛苦抽搐的表情。

莫娜：情况远远比我想得要难应付。

莫娜：在我们被「少女」的歌声所困之时，那位覆灭王族的公主在荧的身上注下了……

莫娜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显得有些凝重。

魈：是你……

面对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深渊王子及其侍从，莫娜显然非常不悦，但忽然发现，这位大人物似乎就是荧口中……失散的血亲?

空：我要带她走。

言罢，两位少女形态的深渊魔物已经上前欲将昏睡的荧扶起。

和璞鸢在魈的意识操纵下，划出一道坚硬的风墙，将接近荧的少女阻挡在外。既然眼前的少年是荧的哥哥，他自然不能向他出手。

空的目光带着短暂的恼怒。

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伤害荧的爱人……

尽管，他们终将离开。

空：你救不了荧。

空：你也没有护好她。

空并没有再看他，长剑破开风墙撩开了床帏。魈自知理亏，握住和璞鸢的手微微颤抖。

莫娜：……

空：……谁干的?

荧的情况前所未见。身上并没有元素力或是魔气的侵扰，但神识却被封印，与外界做着不断的抵抗。而且作为「双子」，空是明显能够感受到荧记忆的流失……

莫娜叹了口气，将剩下还未说完的话徐徐道来:

莫娜：第一王座的公主，在荧的身上注下的王族的「契约」。

莫娜：我曾在家族的禁书室看到过关于此诅咒的书籍，但终究是禁书，未能阅遍。

空：第一王座?

空：哥伦比娅么……

少年的眼中涌出一层冰冷的杀意，但很快暗了下去。看样子，空应该是认识「少女」的。

莫娜沉思着，据刚刚「少女」的话来看，她确实是因为荧和哥哥外来者的身份和双子沉睡中的恐怖实力，想要借用他们的力量复兴第一王座。

空的指尖轻轻抚上妹妹的脸颊。

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碰过她了。

空垂下眸，眼底的忧伤被遮挡在精致的睫毛下，和荧的动作如出一辙。

空：无论如何，既然你们没有办法，我就要带她走。

空：我会找尽一切办法救她。

“殿下，我们的人被水神宫的侍卫发现了。”

莫娜：我可以拦住那些侍卫!

莫娜：王子殿下，请给我一点时间。

莫娜：你不能带走荧，她还有自己的旅途，她是尘世的大英雄，不能与深渊结盟!

莫娜：如果你带她走，她就再也无法光明正大地在尘世行走了。

莫娜自知这些话相当无理，但眼下再无其他方法，她不知荧的哥哥将会持以怎样的态度，因为他和荧一样，都不在她的占卜范围内。

一旦荧被他带走，将再也无法返回尘世……就算再次返回，也已被「深渊」的气息所湮没，沦为深渊魔物般人人得而诛之的恐怖分子。

空：……

空恢复了理智，自己确实太过冲动，自己已经堕入深渊，他又怎么舍得让罪恶的气息沾染光芒照耀下的荧。

空：三天，是我最大的让步。

若非万不得已，他绝不可能放任不管。如果尘世之人护不好荧，那他的计划他所策划的一切，又都有什么意义呢。

莫娜赶紧点头，给了魈一个眼神，就急匆匆地跟着进来的深渊法师前去解决水神宫的混乱。

魈：……

魈：我会救她，不惜一切代价。

空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随即将一颗发光的药丸喂进了荧的嘴里，荧的面色才得已舒缓许多。

空：五百年前的一战我曾与哥伦比娅有所交集。

空：她曾恳请我，助她复兴王族。

空：但坎瑞亚一战她突袭「天理」，身受重伤，双目也被之封印，从此无法再见日月之光，空留下一副优美的歌喉。

空：但我没有料到，已过去这么多时日，她仍是心怀怨恨，甚至选择了对荧下手……

空：几次的见面，让我确实对你生不出什么厌烦。

空：你确实配得上她的喜欢。

空：但你想过后果么？

空：不久后的将来，我会带着她离开。提瓦特，不过是我们旅途中的一碎片。

空：你，还有他们，都是她生命里的过客。

空：荧啊……也真是……

空：明知结果……

空抚着荧的脸，低声喃喃了许多，不知是对荧还是对魈，魈安静地立在一旁，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从来都只是一个外人。

是她的过客啊。

……

桑多涅：……

桑多涅：你果然察觉到了。

魈：你想对她做什么？

魈牢牢地钳住伸向荧的那只纤细的手，桑多涅抬眼看向他，目光晦暗不清。

桑多涅：救她。

她一字一顿地说。

魈：你是……

她的气息……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魈这才猛地拾回那段残缺的记忆。

焦急于无法进入降诛魔山之时，塞来锦囊的神秘少女……遗迹中，清扫一路魔物的遗迹守卫操控者。

桑多涅：我知道哥伦比娅的封印如何解除。

莫娜：什么动静？

莫娜一进来就看到紧握着少女手腕的魈。

莫娜：?

魈：……

魈收回手，神情不自在。

莫娜：你得多亏进来的是大魔法师我才不会误会。

莫娜：呲……

她的目光扫向床边的桑多涅，眯起眸子。

莫娜：愚人众出逃执行官……「木偶」?

桑多涅：你……

桑多涅：大魔法师莫娜……

还未等二人开口，莫娜收起占星盘，悠悠道:

莫娜：让她试试吧。

桑多涅：……

桑多涅将袖中预先准备好的一管药剂拿出，就要喂进荧的嘴中，被不放心的魈一把拦下，直到桑多涅示范性地吞了一口确保无恙后魈才肯让她继续。

莫娜：话说，这位执行官性格还真是古怪……

莫娜：先是与「博士」作对，又是给「公子」添麻烦，现在又来搅和「少女」的计划……

莫娜在几步开外的地步悄悄和魈吐槽着，微弱的说话声很容易入了桑多涅的耳中。她恍若未闻，在邪眼的反噬下，她已经被透支了太多生命力，开启阵法已经是极限。

……

荧的眉毛轻颤着，所有充满仇恨与扭曲的愤懑都化作纠缠的力量被桑多涅强行逼出，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醒过来。

桑多涅一声不吭，强稳着自己的身子防止自己倒下去。

当她若无其事地摇晃着路过二人想要离开时，莫娜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莫娜：你的身体有异样。

桑多涅：……滚。

桑多涅烦不可耐地吐出一个字。

黑雾四起，再见已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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