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菲菲满载余晖回来时,蔡饺之正在滔滔不绝说着她姐姐的事情。
旁边围了一众人,有看热闹的,有嗑瓜子的,也有……想一探究竟的,比如她。
下课铃声已经响过了,江榄菊拎着包还没有走,双手环胸饶有兴味地听着。
她虽然不喜蔡饺之的毒舌和暴躁的性格,但是对于蔡的表姐,她还是很欣赏的,外加钦佩。
学霸一般有两种,一种是人不可貌相,于是靠读书谋出路;一种是才貌双全,不想让人误以为是花瓶。
蔡饺之的姐姐蔡芙自然是后者,用《水浒》中对美人的描摹来形容她也丝毫不过分:
杏脸桃腮,酝酿出十分春色;柳眉星眼,妆点就一段精神。
蔡芙一直是江榄菊的偶像,S大也一直是她向往的大学。她想去S大,不仅仅是想杀一杀蔡饺之的锐气,更是想证明她是有这个实力的。
但总归是……一切成空了。可能就像在网易云音乐的某条热评里说的那样:枕头里藏满了发霉的梦,梦里注满了无法拥抱的人 。
蔡饺之那大嗓门一开,引得不少外班的人都驻足观望:
我姐啊,原想着高考结束了,可以痛痛快快谈一场恋爱。结果没想到遇上一个不要脸的渣男……
学霸遇渣男,这样的桥段不是很新鲜了,但无碍,大家还是很有耐烦心地听着,毕竟是真人真事嘛。
我姐就沉浸在疯狂爱恋那个男生当中,有一次聚会,她在舍友的怂恿下,打算和男的告白。
结果意外地知道了那男的竟然睡过她们班好几个女生,还引以为傲地到处炫耀,真是不知廉耻。
江榄菊有点听不下去,她坐在旁边的课桌上,两条腿晃啊晃。
“男人不应该以睡过多少女人为荣,而应该以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为荣。”
众人笑了。
江榄菊却很认真地说:“不说远了,就我们班里的男生而言,估计没有人能做到第二种。”
林嘉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头,嘴里还嚼着苹果,笑嘻嘻地说:“这个我赞同。”
蔡饺之鄙夷地看了一眼林嘉树,有点意味不明。
江榄菊则很想问一问他,你是同意我的观点,还是同意我举的例子,亦或者,完全赞同。
菲菲的高跟鞋踩出很清脆的声音,那个架势,像恨不得把水磨石地面踩出一个窟窿来。
气氛哪里不对的样子。
大家散去,打着哈哈说吃饭了。
蔡饺之过去打算给菲菲一个拥抱,菲菲制止了,说:
“陪我去医务室吧,我皮肤过敏了。”菲菲扯开那条围在脖子上的丝巾,那里有很多红红的印子,手臂上也有,只不过颜色稍淡。
“怎么有点像吻痕。”江榄菊看着远去的两姐妹,嘀咕道。
这不能怪江榄菊太不纯洁啊,实在是那红印子的地方,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
为什么偏就脖子上最多,而不是脸上手上呢。
林嘉树拍拍手,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有空吗?”
她不明所以,晃了晃手里的包,示意她得回家吃饭了,时候也不早了。
“我看你刚刚听得津津有味,没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啊。”林嘉树的手挡在门口。
他很高,其实如果她想走,也是很容易的,但她没有。
江榄菊笑笑:“要不老地方,叙一叙?”
所谓老地方,就是图书馆的天台。
林嘉树的手放开,眼睛眯成月牙:“正有此意。”
“你不和薇哥去吃饭吗?”
“她最近都躲寝室吃泡面了。”
“哦哦。”
经过小卖部时,他叫她等一下。出来时,他手里拿着两罐菠萝啤。
“你有手机吗?”
“有啊,你干嘛,查岗吗?”
“你正经一点啦,等会我打电话你别说话。”
江榄菊打了一个电话给她爸,说在学校吃完饭之后回教室刷题去了,正在请教一个大神题目,稍微晚一点回家。
挂断之后,林嘉树揶揄道:“是吗?在和哪个大神讨论题目呀,连家都不回,男的女的,嗯?”
江榄菊推了他一把:“不正经!我那不是敷衍我爸吗,我就不信你从来没有在叔叔阿姨面前说过谎话。”
“有啊,但我不是不正经,而是不想假正经,多虚伪啊是不是?”
“哎呀我争不赢你,好不好,小女子认输了。”
“你那天洗的校服挺干净的。”
没有任何的询问和质疑,可还是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以为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他早就忘了。
“是吗?就是手洗的,洗衣粉也是很常见的那种。”
江榄菊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常年服用抗抑郁的药而产生的应激反应。
“喝一口饮料?”
他把菠萝啤递过来,拉环已经扯掉了,很整齐的口子。
“怎么不买冰的呀?”
“我记得你这两天不是那个……哦……不好意思……弄错了……”
江榄菊敏锐地察觉到他说的“那个”是什么,但没有揭穿,他记得的日子是宁铭薇吧。
要不然宁铭薇这两天怎么脾气有点坏,莫名其妙就生气了。反正她来小日子的时候,就从来不这样。
江榄菊笑了,一副了然的样子:“是薇哥跟你说的?”
“啊?没有……不是……我……”林嘉树很窘,有点语无伦次了。
“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你不是说……”
她打断,不想听他的解释。
“我说的是你校服的事,你们坦白局了?”
“没有啊。”
“那你找我难道不是因为那封被处理掉了的情书么?”
“对,但是薇哥没有跟我说。”
江榄菊盯着他的眸子看,片刻后目光转向天边那一丝流云。
“你设计我?”她脑子有些混沌,但还是镇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说没有你信吗?那封情书我知道是她塞给我的,也知道她有意撮合我和她那个什么小妹妹,可你也知道我喜欢谁吧。”
他又接着说:“后来我拿到你洗的校服,发现口袋里没有信封了,我还很高兴,以为她拿走了,谁知道并不是她。”
她的目光重新停留在他的眸子上,他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流云,还有如红豆的夕阳。
“是我,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洗完才发现口袋里的信,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得清那句我喜欢你,但我又不知道怎么说……”
林嘉树别开脸,猛喝了一大口。他想起来了,原来那天她说“一旦离手,概不负责”是那个意思。
“我没有怪你啊,只是想搞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也是我粗心,还以为是她。”
“你说我应该知道你喜欢的人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要去招惹你不喜欢的女孩子。”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琥珀色,又深沉地像谷底的清潭,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想探究她句子里的深意。
“我想班长这么聪明,应该不难理解我说的话。”
江榄菊拎着包,晃了晃已经是空瓶的菠萝啤,说:“很高兴你带我来看夕阳,希望下次来说的话题会更愉快一点。”
她没有再看她,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梯,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的话飘在风中,显得渺远:
“我只是不清楚,我对你和薇哥,到底哪一个是朋友情,哪一个是爱情……”
女孩走远了,她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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