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

那天莫明天对我倾诉过后，明显感觉到她脸上的笑容多了，也会和人开玩笑插科打诨了，简直像变了个人。

尤其葛天韵来店里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这小流氓笑起来依然一副贱了吧唧的欠揍样儿，看着让人想打人，不过再看看他注视莫明天时，那含情脉脉的小眼神，那乖巧温顺的小模样，我就默默放下了手里的扫帚，我是打心眼里为我的莫老板高兴。

这样又过了两个月，一切平安无事，一天晚上，我刚披上大衣准备去上夜校，我的手机响了。

手机接通，对面是我伯年迈苍老的嗓音，“孩子，乖女，你最近怎么样……伯想你了，想你回咱们家看看。”

时隔数年，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我的眼角一下湿润了。

我红着眼揉了揉鼻子，“我挺好的，伯，我的老板很好，这边儿一切都好。”

“姐姐，你都好久没有回来了。”那边又传来一声稚嫩的男声，听得出来是我兄弟。

我擦了擦眼角，笑着说，“你在家有没有气咱伯啊，有没有好好学习，我过些天回家，要是让我知道你没有听话孝顺伯，我可不喜欢你了！”

“我一直好好学习嘞，姐姐，你啥时间回来？”

我伯和我兄弟一直在刻意强调要我回家，我却没有感觉到异常，只当他们想我了，两三年没有回家，他们也一定很想我吧。

“你学习用不用功啊，用功了姐姐下个月就归家！”我逗他。

“我当然用功嘞！姐姐下个月就归家？”

“对头。”

很快到了第二个月中旬，我向莫明天请了一星期的假，她知道我伯和我兄弟的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放假期间照常发工资。

她是个好朋友，也是个好老板。

和李培报了备，专门又用工资买了个智能手机，又给冲了话费，带着全部身家，坐火车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从火车下来，花十几块钱打了个摩的，被一头鸡毛的非主流大哥带着进了村。

大哥一开始死活也不愿意收钱，说载着我很有面儿，后来经不过我再三塞钱，他不容拒绝地掉头就走，嗡的一声，摩托车后屁股喷出一阵醇厚浓郁灰白色的烟。

大哥绝尘而去，我手里握着来不及给出去的现金，哭笑不得。

蓝的天，青的树，黄的野果，绿的草，褐的土。

排成一排的小土房堆里，原来本该是一间破土房子的位置，一座漂亮洋气的小洋楼拔地而起。

差点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重复了好几次，眼前还是那座漂亮得不像话，在一群小土房中鹤立鸡群的小洋楼。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正要按照伯之前拨来的号码拨回去，小洋楼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穿白衬衫打小领结的小男生。

男生皮肤略黑，五官看不清楚，却能从穿着上看出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那小男生远远地看了我一眼，看了一会儿，他朝我招了招手，“姐姐！”

我一下顿住了，好半晌，试探地喊了一声，“扬扬？”

那男生就抬起小皮鞋的脚噔噔蹬蹬跑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眼睛里都冒着开心激动的光。

“姐姐，你回来啦，伯这些天一直念叨你嘞，说你怎么还不回来，还好现在回来了。”

我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回来啦，这次回来住好几天，给扬扬做最喜欢吃的素馅饺子。”

“咱家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还有你的衣服。”越近那小洋楼我的疑惑越多一分。

“现在不能告诉你，伯说等咱们团聚再把好消息说给你听。”

这孩子还会卖关子了，我就笑着又揉了揉他的头，没问什么继续往前走。

推开门，刚好和一个漂亮女人四目相对。

女人一身黑裙子，腰上系着很粗的金色腰带，雪白的小腿微微翘起，看起来美丽又优雅，只是那张脸生得和我一模一样……一样白皙细腻的脸盘，一样的长睫毛大眼睛，甚至我们酒窝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她突然捂住嘴巴，把脸朝向我伯，眼底透出不敢相信的惊疑。

我看见我伯的后脑勺朝前点了点，大约是回复她的疑问，那女人猛得站起身，脚步急促却又不失优雅地朝我走来。

耀扬悄悄松开我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为我和这女人留出空间。

我发呆了几秒钟，电光火石之间，我已经猜出这女人的身份，我很有些不知所措，那女人却已经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抱住了我。

她的个子比我高不少，我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淡淡的，和她这个人一样迷人又优雅，她把我抱的很紧，似乎下一秒我就会从她眼前消失。

女人没有出声，我却感到肩膀一片濡湿，过了一会她终于松开我，抬手擦了擦眼睛，满眼关切地看着我。

“孩子，我是你妈，朱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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