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番外（2）·祭祀

清明祭祀，乃求清明节的头等大事。在这天，人们凭吊先祖，求先人保佑儿孙后辈，在各个坟前，跪下一大片，谁都不会说话，是这喧嚣尘世难得的清静。

龙武族自古以来，便是解决兽龙与人类纷争的桥梁。兽龙不是人，兽性肯定是大过人性的，它们在自己的地盘上自由自在，不喜管束，做什么大多都是随性而行，这也就造成了它们与人类纷争颇多的根源。

纷争迭起，就会演变成战争。战争一起，黑白无常就会来收割人命。那么在生死簿的已死名册上，龙武族的战士名字一定是最多的。所以，龙武族的墓地也很大。

六越山山道上，蓝天画正提着一个篮子低着头走着。

东方末：……

凯风：东方末。

子耀：东方哥哥。

东方末：是你们啊……

凯风：怎么了？你好像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东方末：清明祭祀……能有精神才怪。你看那边的笨女人，平常大大咧咧的，现在还不是蔫了吧唧的？

凯风：东方末……你要是想去搭话就去搭吧！我和子耀会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的！

东方末：（脸红）谁，谁想搭话了？！我只是，只是……

凯风：（玩味）只是？

东方末：……算了，今天还是别打闹了，快到了，我要去见我父母了，你们，也有想见的人吧……

凯风：……

子耀：凯风哥哥……

凯风：唉，子耀，我其实，挺不知道在清明这天，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去见他们……

子耀：（抓住凯风的手）子耀也是的，凯风哥哥。

龙武墓地

蓝天画终于停了下来。

蓝天画：（泪珠从脸颊滑落）爹爹，娘，我来看你们了……是天画……天画……来看你们了……

蓝天画：（眼泪一滴接一滴地落下）天画……有牢记您们的教诲……活着来见你们了……天画……一定会拼尽全力地活下去……一定会做个正直的人……不负……蓝家女儿的……骄傲……

蓝天画：（跪下）慧山长老……很疼天画……可女儿……还是想你们……很想……很想……很想……

蓝天画捂着脸弯下了腰。

东方末：……

东方末看了蓝天画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从自己提的篮子里面拿出了一壶老酒，撒在了墓前。

东方末：爹，娘，这是陈年好酒，我埋的，大概有六七年了，味道应该还不错……娘，难得的日子，就别再管着爹了，让他喝吧，儿子还带了很多，娘也可以一起喝……

东方末边说边从篮子里面往外拿着酒，在墓前码了整整三排。

东方末：（拍开酒封）爹，娘，今日，以酒代香，你们边喝边听儿子说说话吧……

平常少话的东方末就这么对着墓碑整整说了两个时辰的话。

凯风：子耀，要我帮你点香吗？

子耀：不，凯风哥哥，子耀大了，可以自己做。

凯风：好，那你去吧！

子耀：嗯！

子耀走后，凯风就开始挽起袖子打扫墓碑，洒水，摆果盘和菜盘，上香，做得有条不紊。

凯风：呼， 终于弄完了。

凯风：……

凯风：该说点什么好呢……

凯风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突然觉得十分陌生。

凯风：爹……娘……

凯风：就算我这么叫也还是感到有点不真实，毕竟，我连你们长什么样都忘了。

凯风：（盘腿坐下）从小，我就没见过你们，记忆里唯一像父母的，就是元海长老。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跟我说，我父母死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我有父母吗？老实说，在看到你们的遗体时，我是恨你们的，因为你们什么都没有给我就走了。甚至，我连你们睁开眼睛是什么样，声音好不好听都不知道……

凯风：但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恨与不恨，也已经不重要了。要是非要寻求一个答案的话，我还是感谢你们的。正是因为你们生下了我，我才有机会认识小熠，认识沙曼，认识现在的伙伴，能够陪他们一起去尝遍世间的酸甜苦辣。所以，谢谢你们。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凯风微笑的唇角和温柔的眼神，就像他的父母给他的迟来的又不舍的爱。

子耀拿出火柴，划出火后立刻点燃线香，然后在火快烧到手指时一抖手腕，火柴上的火就灭了。

子耀：呼~子耀能行！

等到把线香全部点上后，子耀的手已经被烫出了好几个泡。

子耀用泪光闪闪的眼睛看向墓碑上的名字，那是子宇哥哥的名字。

子耀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子耀：（笑）哥哥，子耀没事，子耀长大了，已经不会随便就哭了。

子耀：爹爹娘亲都很好，子耀回去时经常帮他们干活的。

子耀：子耀现在呢，已经是斗龙战士了，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去了星龙圣域，成功阻止了罗刹·暗无的复活。哥哥给子耀的力量，子耀一定不会乱用！子耀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保护爹爹娘亲，保护长老，保护哥哥姐姐，保护很多很多的人！所以哥哥，你放心吧，子耀，一定说到做到！

龙武族后山山顶

百诺：你果然在这里。

在那棵高大的梨树下，有两座被擦得锃亮的墓碑，还有墓碑前的瓜果，蔬菜和线香。但洛小熠没在墓碑前，他倚着两座墓碑坐在旁边的草地上，一动不动。

百诺：我可以坐下吗？

洛小熠没有回答。

百诺试探着在洛小熠身边坐下，尽量不挨到墓碑。

洛小熠：你，来这里干什么？

洛小熠终于开口了，只不过声音有点沙哑，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了。

百诺：（皱眉）你在这多久了？

洛小熠：这重要吗？

百诺皱眉看着洛小熠身上的水珠。

雨？还是露珠？

百诺：你现在的身体……

洛小熠：不重要。

百诺：你！

洛小熠：你是来吵架的吗？

百诺：……

洛小熠：今天是祭祖的日子，你不用一直绕着我转也可以。

百诺：我……无祖可祭，毕竟，连娘亲都丢弃了我，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是生是死……

洛小熠：……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

百诺：没事，今天应该很多人的心情都是跟你一样的，像我这样无祖可祭的，才是少之又少……

洛小熠：……这两座墓碑，是我父母的。

百诺：嗯。

洛小熠：但是，其实下面埋着的，也只是他们当时穿的衣服的碎片而已……

百诺：！

洛小熠：所以，就算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来祭祀，但对着他们的碎衣服……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百诺：……

洛小熠：我说了……他们就能听到吗……

百诺：……

洛小熠：（把头埋进臂弯）我给他们烧纸钱，那收到钱的，到底是衣服还是人……呵，还真是讽刺，他们，为龙武族捐躯，却连个全尸，都没有吗……

百诺抱住了头埋得越来越深的洛小熠。

洛小熠：（握拳）哪怕……一条手臂……

百诺抱得更紧了，她无祖可祭，洛小熠祭的是些碎衣服，又能说谁比谁可怜呢？

清明是个祭祖的日子，这个日子很奇妙，因为跟春节的大团圆不同，这个日子，是能与已逝的家人团圆。

虽然，可能是他们见得到我们，我们见不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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