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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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张折花坐在商务车里，脖子上戴着枕头，斜靠在椅子上，拼命控制着活跃的眼球，他得演出一副疲惫入睡的样子。终于，三秒钟之后，橘子放下手机，说：“好了。”

张折花睁开眼睛，咽了一下口水，稳定心绪，故作轻松地问：“咋样？睡颜过关不？”

“在我这儿过关了。”橘子回看了一遍，又转身开始拍车窗外的景色，不再说话。

张折花也不再说话，不再卖乖，保持沉默。

剧本就放在橘子的包里，在化妆间的时候，他就看见了。

“姐，那啥，这剧杀青后公司有啥安排没？”张折花试探地问。

橘子敏锐地回头看他，他的语气不正常。

“你想干啥？”橘子紧盯着他的眼睛审问，好不容易消停了两年，她实在害怕张折花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张折花看橘子一脸紧张，反而失笑：“紧张啥？随便问问。”

橘子努力研究了张折花的表情，他好像正看着窗外放空。但橘子并没有放下警惕，当年，他就在她面前演戏，骗过了她，自作主张，差点毁了自己的前程，也差点让她辞职。

“现在跟你绑定的人是我，你的成败与我休戚相关，我能不紧张吗？”橘子调整好坐姿，继续拍窗外的风景。让张折花凑够一条三分钟的volg实在太难，所以很多时候只能橘子代劳。

“往事不要再提，姐，我34了，我成长了。”张折花似笑非笑地说。

“你最好是。”橘子继续捕捉着窗外的风景。

“所以，到底后面啥安排？”张折花不甘心，又问一遍。

“暂时没安排，你休息两天吧。”橘子边检查拍到的景色边回答，语气再正常不过。

张折花心一沉，没有再回应。剧本就在橘子的包里，但她一句都不提，说明她根本不打算给他看。

两天后，剧组杀青，张折花挂着标志性笑容跟大家拍照留念，跟着大家一起切蛋糕庆祝，一切都很快乐和谐。大家都说张折花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近嘛，也不像传言的那样社恐，他很愿意融入集体活动啊。

橘子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这根本不是他。她见过他真正开心时的模样，也就知道，他现在的笑要多假就有多假。两年来，他从未真心开怀大笑过，他只是在表演微笑，笑，大笑。他不仅在镜头前演戏，也在人前扮演演员张折花。真正的他，连橘子都很少看见。也许有那么几次吧，在他实在很累的时候，橘子才会窥见那个真正的他，放空的，陷入沉思的，沉默不语的，落寞的……那才是真的他。

“要不回趟老家，跟家人待两天？”回北京的车上，面对放空的张折花，橘子终究有些不忍心。

“嗯。”张折花回过神来答应，之后便又陷入沉默。

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后，张折花犹豫了两秒，终究下了车。司机已经帮他把行李拿了下来，橘子又叮嘱了他两句，但他什么都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心声，震耳欲聋。

“行了，我先走了。”橘子说完，转身就要回车上。

“把本儿给我吧。”张折花伸手抓住了橘子的胳膊。

橘子楞在原地，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张折花抓她胳膊的手正在颤抖。

“什么本儿？”橘子皱眉表示疑惑。但她不像他，她毫无演技可言，回避的眼神被张折花尽收眼底。

“心仔的本儿。”张折花语气坚定地说，“我看见了。”

橘子抬头看着张折花，他的眼神让橘子心头一紧，这个眼神，她两年前也见过，是最后的克制，也是疯狂的前兆。

橘子挣脱张折花的手，冷着脸返回车上拿自己的包，又嘱咐司机在这里等她，然后拉着张折花的小臂，把他推进了电梯。

张折花一言不发，跟着橘子上了楼。

橘子其实也不生气，从她拿到印有心仔名字的剧本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这一刻也很快就要到来。只是，她的计划并不像现在这样而已。而她冷下来的脸，也不是因为剧本，而是张折花的反应，是他的眼神。她相信，如果剧本不给他，他会像两年前一样疯。而这回，他可能会连事业都不要了。

电梯上行的时间里，两人都保持沉默，张折花咬牙控制着自己，橘子的思绪则回到了两年前。那一段时间，实在算得上是腥风血雨，一个执意退出，一个疯狂挽留；一个从此沉寂，一个差点断送前程。

随着电梯门开，橘子的思绪重新回到当下，橘子率先走出电梯，张折花紧跟其后。

又随着关门声落地，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地方。

“本子是谁给你的？是不是新项目？”张折花迫不及待地问。

“你能不能冷静点儿？”橘子双手抱胸回击他。

张折花不说话，努力克制着自己即将汹涌而出的愤怒。

“过去那么久了，真的那么难以放下吗？”橘子皱眉望着他。

“我从没想过放下。”张折花坦白地说，此时的他非常憎恨自己，“我早就后悔了，我现在非常讨厌自己，讨厌追逐名利的自己。”

橘子看着他原地踟蹰，举手投足间，分明全是另一个人的影子。此刻，他没有任何表演的痕迹，他把自己放出来了，他是他自己了。

他们太像了，起初，也不知道是谁影响了谁，但总归，在一起三年，他们成了最像彼此的人。

橘子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逐渐心软。

“他也没有放下，不然本子不会出现在你手里。”张折花眼神坚定地看着橘子，仿佛在告诉她，两年了，大家都以为他们俩输了，但他知道他们没有，现在，心仔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俩根本没输！

“有什么可骄傲的？难道当初拆散你俩的是我或公司吗？”橘子眼神凌厉地望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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