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摇大摆

没意思了，午休的时候妇产科没有那么多人，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给程鑫发消息，我说我被我妈拴在医院了，不能去东极岛了。

海绵宝宝：为什么？你检查出什么问题来了？

我故意吓唬他：验血结果出了，怀疑我有什么血液病。

程鑫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刚接通他就着急：“言软？什么血液病？怎么了？是什么问题？”

我不说话。

“鹿言软，说说。”

“逗你玩呢程鑫。”

“真的？验血结果出来了吗？真的？不是三天吗？”

“真的。”

他骂我：“妈的！疯子！我挂了！真有病再给我打电话！”

“等会儿嘛程鑫，我快无聊死了，我妈看着我哪都不让我去。”

他语气很差：“跟我有关系吗？”

“你生气啊？因为什么，我没带你去东极岛？还是我骗你生病了？”

“真他妈的想让你摸摸我现在心跳的有多快。”

“就这么担心吗？”

“我喜欢你当然担心你！妈的，我对生病太敏感了，吓死我了，心真的要跳出来了。”

“原来会骂‘妈的’啊，还以为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好话呢。”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我也把手放到我的心口摸摸，一跳又一跳的，我觉得我也应该想点深奥的，比如我为什么会这么吓唬他，他被我吓唬住了我又为什么会开心。电话还没挂，说着要挂要挂但他还是没挂，但我也听不到那边有什么声音，我说，程鑫。

“嗯？”

“程鑫，我的心也跳的很快。”

“为什么？”

我也想问他，为什么呢？

我说：“运动的时候不是也会跳的很快吗？”

“你跑步了吗？”

“没有。”

“那你说什么。”

“紧张和害怕的时候也会跳的很快。”

“你？”他直接缩略语了。

我也缩略回答他：“没。”

“所以是疯了吧？”

我像没听见他说什么一样嗯了一声。

“鹿言软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离开休息室门口的椅子，往走廊里面走了走，为了不让我妈听见我说话。我要做一件对程鑫来说残忍的事，我要检查一下上午体检的时候没有检查到的地方。我说程鑫，上次让你陪我去买脐钉记得吗，我说过是情敌吧，她现在已经是我女朋友了，她前几天刚答应。之前找你帮我复习也是因为我女朋友住在东极岛，我说在我手机被没收之前，我们几乎每天都在聊天，我跟她总有很多话要说，她的声音真好听，我好像很喜欢年上女朋友，年上很轻松，今天本来也想去找她的，说起来有点奇怪，我们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面……

我说了特别多公主的事，几乎在电话里跟程鑫回忆了我跟公主认识的全过程，我把这些事全都连了起来，我希望在回忆和说这些的时候能调动起我对公主的感情，我正在给我的爱情做体检，我说程鑫，我和公主是我和你一起吃炖排骨那天加上好友的，我在那天同时“遇见”了你和公主……我越说越兴奋，也越来越激动，果然吧，我喜欢公主，我是真的喜欢公主！

可是程鑫没说话，我也没给他机会说话，他根本就插不进来，我强迫他一直听我说，直到我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事了为止。我听见自己气喘吁吁的声音，程鑫还是没反应，我看了一眼屏幕，我们打了二十五分钟电话，秒数还在增长，他没挂我的电话。

程鑫的沉默让我有点慌张了，我明知道程鑫喜欢我还故意跟他说这些，我真不是个东西，我和学校里欺负他的那些人没两样，都是抓着他的弱点和痛苦来干坏事，我还怪他变不成海绵宝宝，被抓着那些，可能连动都不能动，连呼吸都困难了，我竟然还想让他反击，我可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我想马上跟程鑫道歉，我说程鑫对不起，忽然一下好像要道歉的事变多了，但都不太好解释，所以我只能真诚地跟他说对不起，我等着他回复我，他不用原谅我，他只要跟我说话就行，可是我等了半天他都没有，我又看了一次屏幕上不断增长的通话时间，我说程鑫，程鑫啊，丁程鑫，怎么了啊，我道歉了啊，程鑫啊。

“你跟我说这些，我猜猜，言软，是不是想让丁程鑫别再喜欢你了？”

吧嗒。吧嗒。

我的糖掉到地上了，是昨天在学校超市里程鑫给我的那两颗，本来在制服裤子里揣着，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换衣服的时候又特意把这两颗糖揣进兜了。现在它们俩滚出来了，绿色的珠子在地上滚，穿过很多人的裤腿，刚才医院就开始上下午的班了，走廊里又开始出现走来走去的孕妇还有她们的家人，我都看见我妈进进出出了好几次，可是她忙的没空管我，甚至我大摇大摆地走出医院去买去东极岛的票她可能都要到晚上才能发现，可是我却没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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