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

刘耀文半环着李叶佳，从远处看像是要吃侍者豆腐的纨绔子弟似的，于是李叶佳推着刘耀文的手臂说：“长官，发牌了，请你专注一点。”

周遭是熙熙攘攘的叫牌声、聊天声，有些语言李叶佳听得懂，有些则像是不同音波的吟诵声，反正进到耳朵里就都成了一些无意义的内容。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李叶佳从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但是视线飘飘荡荡的，从刘耀文俯身往桌前推牌时候露出的后脖颈看向长着好多只手的外星发牌人，没有，都不是，他现在急切的需要严浩翔从哪个角落跳出来，这样就可以很快地逃离刘耀文的身边。

李叶佳想转身探出去，起码找个空荡的角落呼吸一下，却发现外层又被围满了，他的身后正好是几个身形高大的赌徒，正高呼着让桌上的人赶快翻牌。

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刘耀文没回头，还低头看着牌桌，轻轻巧巧地说：“跟着我。”

跟着我，又是跟着我。

刘耀文封衔的那天晚上，肩章上的流苏金线般的垂下来，胸前的功章流光溢彩，他也是这样，靠近李叶佳，吻他的嘴角，他说：“李叶佳，跟我走吧，以后当我的副官，我的荣耀有你的一半。”

不可否认的是刘耀文似乎永远都非常浪漫，可就是这样的时刻——李叶佳当然是为他开心的，发自内心的为他喜悦。当然了，爱刘耀文好像已经融成了他在军校学到的所有法例中最重要的那一条，变成了习惯，变成了每次任务归来的清晨、能呼吸到氧气之后下一秒最想见的人。

“我发自衷心的祝贺你，但是分手吧，耀文。”

但是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窗外是夜晚的星空，能看到土星环棕褐色的影子正绕着这个巨大的星球缓慢旋转，一切都变得很安静，刘耀文不理解的时候瞳孔会微微放大，但事实上他那么细心，早就应该察觉到的，可他还是选择忽视一些根本的东西，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相配。

就像轨道上永远不会交叠的恒星与行星。

反正就这样走到了现在，在他们二人之间流淌着的焦灼爱意，在赌场里，在觥筹交错间重新被提上心头。李叶佳看见刘耀文笑着跟外星荷官说了什么，然后在嬉笑间把手里的牌一翻，他拉着李叶佳的手劲儿不容忽视，几乎是强制性地将他拉出了人群，找到了个不起眼的角落。

本来想继续冷着脸对待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实在是太没出息了，好像唯独在意当年事情的只有自己，于是在面对经常满脸笑意的刘耀文的时候，李叶佳微微抬头，也甜蜜蜜地笑了一回。

他笑得时候会露出门牙，刘耀文从前喜欢看他笑，老是和他打闹，年轻的时候不总是会非常幼稚的吗，军校沉重的操练也不会抹杀掉的精力都交付给彼此了。李叶佳软绵绵地笑着，和朋友在一起，眼睛笑成新月的样子，和此刻穿着纯净白衬衫的他重合在一起。

“长官，我还在工作，你究竟想做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干扰他的任务。

“李叶佳，你知不知道你是最不服从命令的那一个？”刘耀文看他手里的托盘，好像很好奇似的，用指尖帮忙托了一下，又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胸前的丝带。

“我清楚，”李叶佳看向刘耀文的眼睛，那天生的泪痣缀在眼下，是得天独厚的谈判利器。但正是因为太了解刘耀文了，所以他忽视了刘耀文眼神里的水光，眨了眨眼睛，继续说：“少校，我是来办任务的，不是像你一样来玩乐的，请你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嗯，”刘耀文笑了笑，回答道：“希望你的任务不是打扰我玩乐。”

刘耀文看着李叶佳的时候总是一副自信过剩的样子，即使在这种时刻下他也没有对李叶佳的言论解释道“是”或者“不是”，这让李叶佳有一种被吃定了的感觉，因为知道他从来不会对自己生气所以又一次的放肆了。

李叶佳抿了抿嘴唇，用沉默反击着，周围的声音好像很遥远一样，他感受到刘耀文的目光在头顶上焦灼，身侧的大门开了又合，是方才从后厨通向前厅的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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