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卡

西式化的成人礼，但过程依旧非常本土，没有舞会，大家只是走个红毯，很多女孩子挽住好朋友的臂弯，漂漂亮亮走完他们少年的最后时代。严浩翔带着有些别扭的李叶佳，走完了红毯，两侧都是注目和感叹的声音，李叶佳紧张到目光一直在各处慌乱地打转。“我下周才开始考试，你下周就回B市了吗？”“不知道。”“其实我——”“我也可以——”严浩翔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要说的话，联系人来电上写了姜母的名字，严浩翔没有迟疑就点了接通。“妈？”“小现啊……来医院好吧……”“妈，你慢慢说。”严浩翔听不清后面的也很着急。“之栋出事了……”

30.没赶得上，刚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十五分钟前已经宣布死亡。门口椅子上坐着哭泣的姜母，旁边一侧跪着瘫软的Enzo。李叶佳看到Enzo在这，心里不祥预感的警示越来越强。

Enzo是打算下周自己回B市的，回去之前去了一趟海洋馆，不管是对海洋馆，还是A市，还是姜之栋，都做好这将近20年的告别。剧场的围墙老旧翻新，立了许多脚手架与钢筋，海豚也都暂时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他们就在那里谈话，那些钢铁就那样砸了下来，姜之栋推开了Enzo，自己没躲开。

姜母没有指责Enzo，也没力气向儿子解释，李叶佳代她打碎了18年的沉默镜面，后面那些事实像洪水一样涌向了严浩翔。

“没有人爱过，对吗？”李叶佳沉默地点点头。“爸爸没爱过妈妈是吗？”还是点头。“妈妈呢？她知道吗？”“知道。”“所以，李叶佳，你最先知道这些，是看着我，很得意吗？”李叶佳摇头。“所以，都是你爸爸的错。”“Enzo没有错。”“没有错？那姜之栋怎么躺在那里？没有错，我妈为什么要和姜之栋貌合神离这么多年？”“他们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结构，但Enzo没有欺骗过任何人。”严浩翔发了狠把李叶佳掼在墙上，抵住他的脖子，目眦欲裂，拳头却迟迟砸不下去，松开手转身跑远了。李叶佳靠在墙上，恍恍惚惚在想，之前到底自己要说什么来着。哦对，他要说，“我和Enzo说好了，我不回B市了。”

31.姜母找到严浩翔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打了60多通电话都没有人接，差点就委托警察局的老同学上场帮忙找人，回家发现严浩翔缩在角落里，后怕和愤怒一起涌上来，姜母生平第一次打了严浩翔。是那种打小孩的方式，往屁股上招呼，揍了十几下严浩翔都不肯吭声，姜母停手之后，严浩翔才弱弱叫了一句“妈”，两个人眼泪都止不住往下掉。

“妈，你一直知道的是吗？”“我知道。”“那为什么还要结婚，还要生我。”“姜之栋说的时候，外面的人都知道我们要订婚了，你奶奶又根本不同意那种事情，姜之栋才断了，死了心结的婚。”“你们不相爱，那为什么要生我？”严浩翔问完这个问题，觉得指甲快要将掌心的肉掐烂。

姜母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姜之栋和她是合约婚姻的事实，而严浩翔这个问题还是给了姜母很大的冲击，“小现，我无数次，年轻的时候也好，现在也好，最后悔的就是一辈子放不下的脸面，把合约婚姻维持了19年。但我最不后悔的事情，是生你，姜之栋也一样，我们是不相爱，可是因为有了你，好像也有了家的模样。”

后面几天，严浩翔都在迷迷糊糊的梦魇里度过，梦里一会在纠结爸妈不相爱，一会又梦到姜之栋带着他玩的情景，就这样错过了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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