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

今天法院的空调系统在维修，秋老虎的天，热得里面的律师法官都一身汗，所有人都等着审判结果赶紧出来。最后丁程鑫替严浩翔去辩护的人，那个刚成年的女孩子，被判了4年，算是个好结果，她低着头，几天的监禁生活让她两颊凹陷了不少。

16岁和男友在一起，两个人都在打工，遇人不淑，女方遭到数次暴力对待和威胁，极度恐惧和愤怒的情况下在夜晚杀死了男友，又在清晨自首。没法明确判断是否有暴力对待，也不算在正当防卫的范畴，依旧是故意杀人的罪名，不过相比之下量刑还是减轻了不少。警察很快在庭审结束之后，就把女孩带走了，女孩在丁程鑫面前短暂停留。

“谢谢。”“等你出来，多走走更大更广的地方，看看太阳，再拥有真正爱你的人，会是很新的开始。”

外面日头也是毒辣的，在广场上休憩的人都坐在树荫下面乘凉，丁程鑫从市政大楼面前经过，大楼上的镜面反射阳光，让周围的温度再次升高。老人牵出来的大型犬，蛮不乐地从树荫下跑出来，叼回球，又跑回树荫下趴着吐舌头。小孩子拿着冰淇淋不知道要快点吃，白色的甜腻糊了一手，年轻爸爸蹲下身子给她擦手。一对情侣经过，像是在吵架，男生好声好气地去牵女孩子的手，女孩子甩掉，气呼呼地责问他“大热天为什么约在这里还迟到”。四五个孩子围在喷泉的周围，白色短袖湿透，却还等着下一次喷泉喷出，再冲进去。几十个人的团体从丁程鑫对面走来，穿着统一的白色衣服，手里拿着彩虹旗，没有口号，就那样沉默地经过。前几次倒是像隆重的游行，也喊了口号，当天就有不少被请去喝茶，后来游行的人一次比一次少，口号也不敢再喊。我们想要在这个体系里安稳的生存，就不能存在鱼死网破的精神。丁程鑫现在明白姜之栋当年也是这样的无奈，这些问题指责来指责去，绕了一个圆环，还是回到原地。

擦身而过的时候，丁程鑫看到他们之中不少人，是两个两个手牵着手的，走在前面的一对女孩子把彼此握着的手高举在半空，停留了几秒，后面一个男生大声喊，“做得漂亮！”后面他们做了什么丁程鑫不知道，他拐去市政大楼另一侧的小街道去开车，阳光真的太好太好，他突然就想起那几句诗。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他缓缓启动车，往中心医院开去。

48.李叶佳这会是闭着眼睛的，护工已经帮他清理过了，大概流质也通过鼻肠管喂过了。脑干反射全部消失，脑电图异常，俗称的“植物人”，这是第3个月。

医生和丁程鑫谈话的时候直白又刺耳，“坦白点说，我们也不确定，能不能醒来。”“没有别的办法吗？”“车祸引起的颅内伤已经处理了，修复神经那些相关的药也用了，定期做做高压氧，其他物理治疗也会给。我们做我们能做的，其他的都是运气。”“大概运气好的话，多久会好？”“六个月之内，六个月之后几率很低，醒的也都是重度残疾。”“但不也有好多年才醒吗？”“中过彩票吗？”“没有。”“那就是这样。”

不过大概是好转的，李叶佳睁开眼睛的时候丁程鑫差点以为他醒了，后来发现只是正常的表现。最近开始对声音有了反应，医生会诊之后难得点点头，觉得这可能是个可康复的病例。至少事情在往好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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