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如淼

秦若水瘫坐在地，久久不能平静，仨儿只是在一旁垂手而立，一声不出。

精神的瘫痪也抵挡不住膀胱的鼓胀，萎靡的秦若水抬起头问仨儿：“仨儿，请问卫生间在哪？”

仨儿搔了搔头，疑惑道：“先生，这卫生间是何物，仨儿不识。还请先生赐教。”

秦若水叹了口气：“哎，卫生间就是茅房，我想解小手。”

仨儿“哦”了一声，豁然开朗：“茅房在这小院的西首，若是先生只想小解的话，房内有恭桶，喏，你看，就在那。”仨儿朝房间的一角指去，顺着仨儿手指的方向，是一扇屏风，“屏风后面就是恭桶了，先生可自行方便。先生若是觉着不便，仨儿在门外守候。”

若水点了点头，示意仨儿门外等候。待仨儿出得门去，她缓缓起身，走到屏风后面。

屏风后是一个带盖子的木桶，想必就是仨儿所说的恭桶了吧。所幸这木桶还算得上是干净，她上前打开桶盖，倒是毫无臭味，看来是时常有清洗的。毕竟这是王爷府，卫生条件总是好过平民百姓家。若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身对襟长裳，衣长及足，这身打扮要上个厕所还真是不方便，她将裙摆提起，抓在手中，单手脱去裤子，一屁股坐在桶上。静坐良久，总觉得哪里不对，低头一看，哎，竟是生理构造出了偏差。她将那物往桶中塞了塞，虽然说不太习惯，总算解决了当前的问题。

“男人真他妈麻烦。”若水心中埋怨道，顺便咒骂了酒圣十万八千遍。

方便完毕，她提起裤子才想起来，自己是个男人了，小便可以站着小便，还费那么大劲干什么，真是脱裤子放屁了。只是一时之间让自己适应站着方便，还真是不那么容易的事情。要让自己承认自己是一个男人就更困难了。做了三十多年的女人，你现在告诉我要做男人了，任谁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若水整理好衣物，出得屏风，四下看看并没有可以洗手的水，便将茶桌上的清水倒了一些洗手。她安慰自己，虽说是穿越回来，条件所限，但是三十多年的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算不得是矫情。

“仨儿，你还在外面吗？”若水朝着门外叫了一声。

“先生，我在这。”仨儿说完便推开门进得房中。

若水坐在茶桌前，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椅，示意仨儿坐下：“你坐下，我和你聊聊天好吗？”

仨儿低下头去，站立不前：“仨儿不敢和先生同坐，先生有什么事直说，仨儿定当照办。”

秦若水挠了挠头，说道：“你别这样，别先生先生的，我也就是你们王爷捡回来的一个路人而已。你是我在这认识的第一个人，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仨儿仍是站在跟前不敢坐下：“先生有什么不解的，但凡是仨儿知道的定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教二字先生言重了，仨儿不敢当。”

若水知道要让他坐下是不可能的，便由他站着，她叹了口气问道：“仨儿，你叫什么名字呀，仨儿是外号还是代号呢？你怎么这么小就在王府打工呀，在我们那这叫雇佣童工，是违法的。你这个年纪应该在家好好学习的，你的父母呢？”

仨儿听到若水这一连串的问题，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硬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了，呜咽道：“仨儿，仨儿的名字就是仨儿，哇！”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这才说第一句话，仨儿就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若水赶忙上前安慰。

原来仨儿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是家中第三个小孩，于是父母就唤他作仨儿，他父母是乡间农人，以种地主家的地讨活，虽然清苦，但是日子将就能过，一家五口倒也过得乐呵。在仨儿才三四岁岁那年，蛮子抢了他们的村子，烧杀抢掠，能抢的东西都抢走了，男人小孩都杀光了，女人全都被他们掳了回去，仨儿的母亲将他放在水缸中躲着，这才逃过一劫。

等成王的军队打到他们村的时候，才发现水缸中有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成王便将这个孩子收在自己的府中，养了起来。这孩子只知道自己叫仨儿，其他的一概不知。待他长大一些，成王觉得他机灵懂事，便让他在偏院当个小厮，照顾自己门下的一些食客，顺便也能从食客中学些识文断字诗词歌赋，也权当是上了私塾了。

若水喟然一叹，在战争年代，只要不打仗，不闹灾荒，老百姓吃得饱活得下去便是幸福了。他们的要求那么简单，却还是那么难以实现。像仨儿这样的孩子又有多少呢，也许仨儿还算是幸运的，虽然在王府里干着苦力，至少食能果腹衣能遮体，应该还有很多孩子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的吧。

仨儿说完自己的身世后，擦了擦眼泪，抬头问若水：“先生，那你又是怎么到这儿的呢，你的家人在哪里呢？我看先生说话甚是奇怪，莫非不是本国人？可是先生的举止也不像是那些蛮子。”

若水沉吟了许久，答道：“我，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我们国家的人很友善，从来不杀伐征战，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对了，你们这，现下是什么年号？你们国家叫什么国呢？”

“现下是平武二十五年，我们这是太平国。当今圣上便是太平国的开国皇帝。先生，我真是羡慕你们的国家，没有战争，真是太幸福了。虽说圣上平定了江山，可是这儿是太平国的边境，蛮子们总是时不时过来欺负我们老百姓，幸好有成王镇守着岷州城，蛮子们这几年倒是安分了许多。”

若水疑惑道：“成王，你说的成王就是救我的成王吗？他是负责镇守边关的？他是圣上的亲生儿子吗？”

她想，哪有一个皇帝会让自己的亲儿子镇守边关呢。

仨儿将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先生这话怎么能乱说呢，隔墙有耳，妄议皇族，这要是被人听去了，可是杀头的罪过。王爷自然是圣上的亲子，你可不知道，他还是圣上身边最得力的大将。圣上还没打下江山的时候，王爷打小便随着大军东征西战，在马上练下了一身本领。除了王爷，又还能有谁能担此重任呢。”

若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理科生，她对于历史不甚了解。但是在她印象中，不曾听过“太平国”这个国家和“平武”这个皇帝，难道她现在所在的是一个平行空间，并不在自己所在世界的那个空间历史里？她现在无处可去，成王府是她眼下最好的落脚点了。

仨儿接着问道：“仨儿敢问先生名讳，好向王爷禀报？”

名字？秦若水怎么也不像一个男人的名字。既然那个酒圣让自己重新做个男人，这件事目前无法挽回，现下就只能在这里走一步看一步，第一件事应该给自己取一个新名字吧。

“秦如淼。秦是秦岭的秦，如是如果的如，淼是三个水的那个淼。”如淼和若水差不多一个意思，现在，她，哦不，是他，就叫秦如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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