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衡（17）

第十七章。

第二天，神，魔两族聚集于归墟之畔，议定修补归墟的人选。

两族气氛都十分凝重，只有苏苏随心所欲。

归墟如一道暗河，深不见底。一条古铜色的巨龙浮游于河中，笼罩了整条裂隙。

这龙是法阵凝结而成，须发皆张，连每一片龙鳞都清晰可见，本是不怒而威。但是，它的眼睛已经有了隙缝。

龙身之下的暗河中充斥着灰色的烟雾，似水非水，十分古怪。

而一双龙目上，那些灰色的烟雾正从裂缝中溢出来，像是逃脱束缚的妖魔。

归墟一侧，魔族的刑天战旗猎猎飞扬，旗下，魔尊炎方一身黑袍，衣上刑天战纹带着冲天煞气。他也正盯着天帝少典宵衣，目光显然并不友好。

不过他是否友好，苏苏也不关心。

她的目光扫视，很快就凝固住了——少典远岫立在神后身边，他一身天青色，依旧如风过烟雨，飘逸出尘。

此时，他正焦急地向魔族这边找寻。

苏苏不愿与他目光相触，别过身去，千言万语，却终究化作一声苦笑。

嘲风也再看少典远岫，那天帝之子实在是太不显眼，难以叫人注意。

他视线一转，再看看身边的苏苏。

唉。只余一声叹息。

清衡君就站在神后身边，眼见他脖子伸得老长，再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了。

他正神伤，突然，身边神后的声音响起，

“吾儿，在看什么？”

她当然知道清衡君在看谁，却仍明知故问。

清衡君恭敬说，“回母后，她回魔族后，轻简不少，儿臣担心她，实在忍不住，方才多看了几眼。”

神后哪听得进这话？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前方，魔尊炎方沉声说，“此次修补归墟，事关重大。魔族决定，由本尊长子乌玳担此重责。”

果然是乌玳！魔族内定之事，并不意外，早点结束，她还想回到四衢阁中饮酒呢！

那位人界的青葵公主，似乎更看中大殿下乌玳。

他瞬间豪气干云，说，“父尊放心，大丈夫总有一死，就算回不来，我乌玳也会不辱使命！”

青葵檀口微张，却什么也没说。

他是为了四界而去。明知有去无回，也只能默然相送。二人无言的凝视都落入另一个人眼里，于是这个人说话了。

——嘲风讥诮之意溢于言表，“不辱使命？我倒是想知道，兄长对法阵那么可怜的一丁点儿了解，如何不辱使命？”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望向声音的来处。只有谷海潮拍了拍额头。

——果然美人面前，什么英雄好汉都是蠢货。

.........

苏苏也屏住了呼吸。

他的三哥就要为这样一个人界的公主却牺牲，归墟之险，生死难料！

嘲风跪在魔尊面前，低下头，毅然请缨，“父尊，就让儿臣前往吧。”

炎方伸出手，慢慢按在他肩膀上。

也是第一次，他发现原来这个孩子的肩膀，已经如此坚实，可以扛起千钧重担。

他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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