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恨不相逢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唐·张籍《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师道》

莫愁莫愁，眼下他最愁的就是弄丢了南宫苍玄。

“姐姐怎么自己回来了？”

见借月一人来莫愁就觉不好。

“少爷说他自己能找到路。”

话是南宫苍玄说的没有的错，丢是在借月这里丢的也没有错。

“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还是一个孩子。”

借月腹诽，“是啊，一个孩子过得比她明白。”

眼见着莫愁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借月连连赔罪。可弄丢南宫苍玄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毕竟上面的命令，她只能听从。

本以为常丘淑韫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但放自己到宝贝儿子身边，暗地里还不放一兵一卒。

借月就是有诸多疑惑也敌不过上面的一句话。

“带南宫苍玄到泽川谷。”

泽川谷，那不就是逃出地狱的众鬼潜藏的地方。

送到那里，上面是怎么想的。

尽管借月心有疑惑，上面却非要她执行这个命令不可。她不相信常丘淑韫没有派人跟来，上面就不会生疑?

想着想着，她便觉得还是不想的好。用脑子的事情还是不要交给她了，她一个手下最后不还是要听命行事。

回忆起方才她放倒南宫苍玄后对方粗手粗脚的举止，她不禁要为这位小少爷遭殃。

从借月嘴里能得到的消息不多，莫愁也只是表面问几句。相处时间长了，借月是怎样的人莫愁心里也就跟着有数了。

“我记得曾给少爷看过此行的下一去处，既然走丢了，我们就去泽川谷等他。”

“泽川谷！”借月觉得自己直觉没错，她很可能搅进了一滩浑水。

“姐姐也知道泽川谷?”莫愁没有太多精力做表面功夫，借月也是粗心，少爷丢了连起码的着急都没有。

“听过。不是平静很久了嘛，夫人怎么有心让少爷去那里玩?”

“夫人最近总是梦到鬼门，所以就让少爷去泽川谷见见世面。”

借月将信将疑，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夫人是想到了以前还是遇见了现在的什么人。

莫愁偏过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借月。

“姐姐，你到底想做什么?”莫愁心想。

女人的第六感总还是敏锐些，借月很快偏头同他对视。

“怎么，姐姐长的好看吗？”

莫愁倒也平静，只淡淡道：“中人之姿。”

奸细长相太过出挑岂不是夺人眼球。

因着借月这句话，莫愁无聊仔细观察了她几眼。

中人之姿，小家碧玉，扔在人群里绝对不起眼，一个人在那待着又显标志。

选中她的人眼力不差。

另一边，收到盟主府小少爷即将到来的消息的泽川谷谷主姜邃将手里写着消息的纸烧毁，待眉目舒展后转身递给千年一把钥匙。

“他们在找他。”

千年目光如炬，周遭早已没了见未央时的活力与风采。现在的他更显温润，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谷主是怕他被发现?”

“我是怕他那点本事被人偷学去。”

千年闻言笑道：“谷主可是不信我。我们把他保护的很好，寻常人找不到。”

“那是他们蠢！敌人明目张胆摆在眼皮子底下，就因开始的吓唬和后来的幌子他们便不敢探查了。他们是蠢！是愚昧！是胆怯！”姜邃为有这样的敌人是哭笑不得。

姜品忽至，接着姜邃的话道：“还不是女儿聪明。”她眼里住着一汪秋水，第一眼直直向千年看去，草草确认他没事后才将目光转到姜邃身上。

“品品，你怎么来了？”姜邃很多事情都是不避着姜品的，所以她可以自由出入书房无需通报。

姜品坐到姜邃身边，余光瞥到了没有烧完的纸条。

是盟主府的消息。

“我刚才听说盟主府的那位小少爷要来了，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

姜品对南宫苍玄的记忆仅限于他是南宫盟主的儿子，而南宫盟主及其夫人常丘淑韫都是多年以前名动天下的江湖豪杰。

所以大侠的儿子，应该也不会差。

只是听到南宫苍玄的年纪，姜品不禁愣了一下。

六岁的孩子就出门闯荡，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盟主可有什么目的？”说没有目的，谁信！

“时机成熟自然就知道了。”姜邃本以为是盟主的计划，却不想这次是盟主夫人的来信。

残烟袅袅，姜邃的目光跟着飘忽不定。

姜品见状，拉着千年告退。

千年已经习惯了这对父女的相处模式，也只有在姜邃思考认真的时候，他才不会计较他拐走他宝贝女儿的账。

“一会儿想去哪里？”千年又恢复成了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一对梨涡跟着浮上面颊。

姜品嘟着嘴，目光自出来就没有离开地面。

“地有那么好看吗？还是我不够看?”

千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姜品蓦地红了耳朵。

为防止她退后一步，千年已踮脚准备接上她的动作。其实他也想一把拥住她，但在泽川谷，老丈人就在不远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所以他要忍……

“品品，那个孩子我试探了，是个小孩子，出门应该只是好奇。”

他们离得很近，千年更是恨不得下一刻碰到她。

“你相信她们吗？”姜品终于不再后退，抬头注视千年的一双眼睛。

透过姜品的眼睛，千年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坚毅。

他的品品，一如初见，是个刚烈孤勇的人。

“鬼门有再次席卷江湖的架势，我们不能把孩子牵扯进来。家父曾求雨夜族预言，说鬼门经千年毁于一旦。千年，不多不少，就是今年。”

姜品失神，原来鬼门已经创立千年了。

任何一个庞大的家族、组织，都有其兴衰成败。鬼门经千年之久才被摧毁，那普通的武林世家呢？他们有什么能力求长久不衰?

想到此处，姜品揉了揉眼睛。

她有点累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总想着掀开那个女童的兜帽。她觉得她们来的很不合时宜。

但千年说的没有错。

不能把孩子牵扯进来。

孩子?

南宫少主也要到了吧。算算时间，就在这几日了。

若不是武林盟主喜得贵子早在六年之前已是事实，她都要怀疑这女童就是了。

“还在胡思乱想?”千年语气温柔，对她总是宠溺着，“放心，鬼门开了还有我挡在你前面。若是鬼魂要将你拽进地狱，我当即将它们超度。”

姜品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问，“你此前在少林学武，不会就是去学念经的吧？”

千年佯装思考，“少林是需要剃度出家的。我剃度的时候，对佛说，我有心念之人，不愿出家。来日小有所成，是为了娶她回家。”

“品品，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姜品瞬间清醒，急忙拉开和千年的距离。

帮父亲处理的事情多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她就跟着知道了。

先人留下的遗愿，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千年只当她是害羞，心里虽然焦急听到她的回答，但表面还是故作高深，临走不忘再次表明心迹，“如果可以，我会一直等你。”

姜品在听到他的话后鼻子一酸，眼泪很快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好在他没有回头，不然他看到她哭的这么丑会不会因此讨厌她?

知道秘密越多的人，活着就越累。

姜品的累全部与千年相关。

她心里有他……

如果没有鬼门，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嫁给他，哪怕背离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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