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明镜

“我们现在去哪？回正宴吗？”陈沐琪问道。

“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不想回？”南宫月觉得有些好笑，“既然你不急着回，那我们再逛逛？”

陈沐琪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点了点头，他觉得和他在一起总会有许多有趣地事情发生，他有些舍不得过早结束。

南宫月领着他沿着宫墙边走边欣赏风景，顺道和他说说，哪些是平日里他能去或不能去的地方。

陈沐琪是武官，不像南宫月有大乐师这么便捷地通行令，也没有桓王的看顾，事事都要更加小心谨慎。

南宫月带着陈沐琪是贴着墙角走的，一是方便他认路，二也是为了避开人来人往，他惯不喜欢那些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了。

“听说南宫家的二小姐是许给了工部侍郎蔡大人的嫡子，这倒是个人口简单又体面的人家，”隔着宫墙能听到有人谈话聊天的声音，细细传来。

南宫月面色无异样，领着陈沐琪继续走着，很是随意，像是他们谈论的与自己并无关系。

“对如今的南宫家来说，这怕是低嫁了，我还听说，蔡家为保这次大媒，请得还是陈小将军的母亲慕容氏去的”一女子道。

“总归是一桩喜事，他们家姑娘命好，有个那么有钱的爹和那么会做买卖的兄弟。”另一女子道，“也不知道会是哪家妹妹，能幸运的做到南宫家少奶奶，那可真是金银细软，山珍海味，花不完的银子。”

“姐姐想得也忒远了，他南宫家的小公子还不到及冠呢”一女子道。

“那不也是过了年几个月的事了，”又一女子道，“你们啊，也别见着人家好的，哪还有不好的呢。”

“什么不好的？”众人问道。

“你们想想啊，君子无罪，还玉其罪，且树大招风，他南宫月的确风光无限，可他要面对的舆论也就更多，做他的媳妇可不得折腾的脱一层皮。”女子道。

“是啊，今早从南武门进的有没有看到，他什么也不做不说，还不得招来了京城六恶少的围堵”其中一人道。

这一说出，便有许多人七嘴八舌的回应，“对对对，这是我们也看到了，六匹大马围堵在那里，旁边的车辆都离得远远地不敢靠近……”

“那后来呢？怎么样了……”有好奇地人问道。

“还不就是那样，每次都不了了之了，就是这些个事也够晦气一天的。”听着墙对面的谈话，陈沐琪关心的看了看南宫月一眼，他随意地笑着，像是并不在意别人的讨论。

“别说这些了，话说今年中秋宴，因为有各国使臣的到访格外热闹，听说西骊三王爷还是来谈合亲的……”

“他们是娶还是嫁？听说来得队伍里还有个郡主，模样也是标志的……”

“用娶的吧，我们云雀的优质好男人不带分享的……”

“我看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吧，怕被挑走……”

“是谁啊，不会是陈小将军吧……哈哈……”

南宫月嘴角勾笑挑眉看了看陈沐琪，陈沐琪只得尴尬一笑，他母亲从年前就在为他相看人家，到哪都要打趣一番，他也是无奈。

大约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前面除了拱形小门再无去路了，而墙外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想来此处是连接点了，他们离正宴厅不远了。

南宫月轻甩了衣摆，陈沐琪也没看他怎么动作，一管玉箫便落入他手中，他潇洒的在手中把玩了一圈后别入了腰间。

这时，陈沐琪才恍惚想起来，往日里在外遇到他时，他总一管玉箫别在腰间的。可原先明明不是这样的，他这是故意为之，为什么呢？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南宫月也不在意陈沐琪落在自己身上审视的目光，别好玉箫又解开袖口的衣带。原本利索的锦袍在他松开袖带，又重新整理一番后，变成了广袖流云袍，这一变动不得不让陈沐琪膛目结舌。

只是改动了一下衣服的式样，却感觉换了一个人似的。穿着束腰锦袍的华服少年，明明是那么明媚阳光的，可当长袍加身，他身上却是多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了。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却能显出二种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可他的眼睛依然明亮清澈，那会他没有注意，而这会他觉得这对眼睛会说话，能看透一切。

“快到正宴厅了，我们一同进去吧”南宫月不做解释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地道。

陈沐琪木楞的点点头，他还未从他突如其来的改变中回过神来。他突然有点心疼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少年了，明明可以自由洒脱，无忧无羁的，却要被世俗的条条款款束缚。

他也有些懂了，外人对他的评论似真似假，他全然是不在乎的，他努力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他的心怕是和明镜似的，清澈透亮的很。他突然有一种想保护他的感觉，想将他最本初的美好留下。

热闹非凡的大厅里，因为二人的到来，不经意间的间停又恢复了喧嚣，但总有人会有意无意地注视着他们。

这二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一青黄，一紫白，让本来完全不搭界的，或者说很难碰头的二人，一同出现在大众面前，不得不让人防备的。

陈家世代行军，一家子的武将名门，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

南宫月不说还好，一深思起来就比较复杂了，单说南宫家还好，父亲和大伯都是三品文官，大点按家族说，南宫府百年经商，是云雀甚至整个九州大户。

可是再大点里面的事情就多了，一说南宫月本身是大乐师，虽说这上朝嘛，南宫月是个懒得没露过几次面，可人家也是名副其实的。

再深说，那就是桓王这层关系了，看来陈家是要与桓王联盟了。虽然桓王在朝并不与新旧哪派靠边，可这二方势力强强联手，那定是坚不可摧。

大厅堂内，文武百官在看，各国使臣也在看，他们各有心思，南宫月笑得如沐春风，对陈沐琪道：“沐兄，我要去前边向大伯和父亲请安，回头再去寻你。”

陈沐琪点头示意做了个请的姿势，南宫月行已半礼向南宫老爹的方向走去，陈沐琪目送他直至见他不畏多方窥探，大大方方地在众目睽睽下，向其大伯和父亲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才施施然地收回了视线向自己座位走去。

“王爷已经入席了，你还是早些过去，爹和你大伯这无需你照应，莫叫王爷等太久。”南宫老爹慈爱温和的说道。

南宫月点头起身，又向大伯和父亲行了一礼退了出来，在行至路过陈府坐席处时向陈沐琪点头示意，又给陈老将军行了一个晚辈礼，算是在明面承认了二家人的邻里关系，张弛有度，可圈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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