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溺23

水清璃不知道小孩究竟去了哪里，只浑浑噩噩地走着，只凭借直觉随意走着。

待他回神，却是腥咸的海风扑面，冰冷，潮湿。

海岸边，小孩身着单薄白衣黑裤，瘦削的身形在海风中摇摇晃晃，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海。

水清璃本想直接奔过去把小孩抱回来，但他身体行至小孩身后四五米之后便不得寸进。

他又连忙施以术法，想将小孩拉回来，明明海洋近在眼前，可偏偏所有的水元素都不听使唤，周身力量全然被禁锢。

水清璃心中慌乱，却又别无他法，只能颤声唤着小孩。

水清璃（水王子）：阿锦？

水清璃（水王子）：阿锦，你先过来。

水清璃（水王子）：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听到水清璃的声音后，小孩仰起了头，似乎在望着天际。

随即，他转过身，面对水清璃，面露苦色，眼含泪水，蕴满疲累与抑郁。

工具人：我不叫阿锦。

工具人：我也不是你的阿锦。

刚刚水清璃太过惊慌，虽察觉小孩有些微异样，但并未多想。可现在与小孩面对面，望着那双陌生眼瞳，他才发现眼前的小孩似乎不完全是月上锦，不完全是之前他附身，朝夕相处的那个。

而小孩自述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水清璃（水王子）：你……

水清璃本想追问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孩月上锦的下落，以及月上锦是否安好，可一对上对方黯然失色的眸子，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好像，只要他再多说一句，只再多加轻如鸿毛的一点点，就会把这个悲哀的灵魂彻底压垮。

工具人：水王子，我的一生……你应该也都看到了吧？

水清璃（水王子）：嗯。

水清璃不好评述，又怕不应的话会伤到对方，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至极的字眼，只是鼻翼翕动，清浅发出的声响，而小孩却像是听到了仙乐天籁，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可很快地，他的眼眸又暗沉下去，失了光彩，像是两颗蒙尘的玻璃珠。

小孩的身子被风吹得颤了颤，脚步不稳，往后退了一点点，将几颗小石子碰到了海里，没激起半点水花。

工具人：水王子，你喜欢我吗？

小孩似是下定决心，突兀地问了一个与之前的小孩相同的问题。

水清璃（水王子）：……

水清璃却是不好回应，只沉默无言。因为他不确定现在的小孩跟月上锦还有没有关联。

他喜欢月上锦，自然会喜欢月上锦的一切。若眼前的小孩与月上锦有关，是对方的转世之类的，他自然可以称作喜欢。

可眼下，他只隐隐约约感觉眼前小孩的陌生，以及这具身体里潜藏着他熟悉的灵魂。

他无从分辨，无法轻易说出喜欢。

可小孩仍不放弃，执着地追问着。

工具人：说实话，你，喜欢我吗？

工具人：喜欢这样丑陋废物的我——

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哽咽难鸣，最终戛然而止。

因为在此之前，水清璃已然认认真真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水清璃（水王子）：我喜欢阿锦。

水清璃（水王子）：只喜欢阿锦。

小孩面色空白了一瞬，随即陷入无可名状的伤感与癫狂。

工具人：原来你们都一样！

工具人：你跟他们没什么区别！！

工具人：你们都嫌弃我，都抛弃我！！！

工具人：可我变成这样也是你们造成的！

工具人：都是你们的错！！

工具人：你们全都该死！！！

工具人：去死！

工具人：啊啊啊啊啊！！！！

小孩肆无忌惮地吼叫着，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

他的身子在崖边摇摇晃晃，看得水清璃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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