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溺7

水清璃（水王子）：什么？

水清璃（水王子）：那你想要什么？

水清璃心中一颤，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想。他不敢置信，想要追问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一如既往的，小孩没有再回应于他。

回到孤儿院里，小孩继续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好似那天夜里的事情没发生过似的。在他有意无意的隐藏与回避之下，基本没什么人会来找他的麻烦了。

他就像墙角的杂草，占据一个小小的，不痛不痒的角落，不会惹来旁人多余的关注。

偶尔，小孩会偷偷摸出门去，悄悄跟在王默等人不远处，似乎在等待着谁。

直到有一天，大雨倾盆而下，乌云遮天蔽日，像是世界在哭嚎。

[天气反常…大雨预计仍会持续……]

[……本台记者报道……A市降水量高达…市民减少外出…做好防洪抗洪准备……]

[…降雨引发泥石流…伤亡人数……失踪…]

老旧的收音机里，新闻播送不断传来坏消息。许是受天气影响，收音机咔滋咔滋，电流声断断续续，但仅凭寥寥数语也可听出现在形势的严峻。

小孩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雨失神。

水清璃也莫名有些焦躁。这雨，好像跟他有些关联，若有若无的，不甚明晰。

仅仅短短几个小时，市区的排水系统便宣告全面崩溃，路面上的积水已经漫过行人脚踝，甚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一楼的房间里已经开始漏水，从门缝溢出，蔓延至整间屋子。

屋外熙熙攘攘，急迫焦躁中夹杂着幼儿的哭嚎，院长和工作人员带着孩子们爬到楼上。而小孩平时的存在感太过薄弱，竟导致无人注意到他还待在一楼角落的房间里。

小孩也不在意，他仍旧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水清璃（水王子）：你在等什么？

水清璃（水王子）：水已经漫过脚踝了，你需要爬楼上去，一楼太危险了……

水清璃急切地想要让小孩去逃生，去避难。

可小孩就是不动，只眸色沉沉地看着外面，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雨越下越大，水越来越多，已经淹没了小孩的膝盖。

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小孩的小腿已经有些肿胀，发白，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天色欲晚，屋子里也越来越冷，水冰凉凉的，冻得小孩瑟瑟发抖，脸色发白。

在水已经漫过小孩的大腿时，在黑夜已经在乌云的遮掩下悄然来临时，小孩终于动了。

但他站立太久，只是微微迈开一小步，酸痛麻痒便连番上阵。

小孩晃了晃身子，最终还是砰的一声倒在了水里。

他实在太瘦小了，冰冷的水流直接没过了他的头顶，沾湿了发梢。

小孩在水中挣扎良久，才猛地破水而出。

他扶着墙壁，激烈地咳嗽，水珠嗒嗒从脸上往下掉。

水清璃本是水中精灵，水之主宰，却也跟着小孩一起体验了一回呛水的感觉。

这难得的体验实在说不上好，在感到窒息的那一刻，水清璃第一次对自己的本质之源产生了厌恶，哪怕只有微不可察的一点点。

幸好，小孩没事。

不过小孩可不是什么安分的性子。在活动了手脚，可以正常行动之后，小孩打开了潮湿破旧、锈迹斑斑的房门。

外面的水面比室内要高，在小孩开门的瞬间便汹涌而至，扑得小孩又是一个踉跄，不过这次小孩牢牢抓着门把手，总算没有摔倒。

看着小孩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水清璃满心满眼的不赞同，可他无可奈何，可他阻止不了。

到了院子里空旷处，水面低了一些，只在小孩膝盖往上一点点，可雨实在太大了，劈头盖脸地打在人身上，让人寸步难行。

小孩本来出门的时候顺手捞了一把雨伞，可伞面很快就在大雨的攻势下翻折，伞骨也被风吹断。他面无表情地摸一把脸上的雨水，将破掉的雨伞随手扔掉，艰难地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楼上，有人看见了落单的小孩，对方呼喊着，大叫着，让小孩快回楼上去，回屋子里去。

但小孩充耳不闻，很快消失在门外。

其实，水清璃知道小孩听到了的。在危难面前，这小小的，不知是否出于善意的劝诫，他们都听到了的。

可小孩只顿了顿，嘴角勉强牵出一抹微笑，留给对方一个决绝又孤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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