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荣耀（三）

冰雪能缓解烫伤后的疼痛与痒意，却不能治愈伤口，洗净罪恶。它只能麻木和……掩盖犯罪的痕迹。

“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站到这里。”兰生淡淡开口道。

她不坚强，她很多次都被现实打垮。

“可至少，总有人会施以援手。”

“你想说，你站在她这一边吗？”兰生一顿，继续说道，“你已经死了，所以你能那么轻易说出反抗的话。”

“你是第一个受害者，文东恩是第二个，在她成为受害者之前，她知道你被欺凌，可她帮你了吗？她没有能力，她做不到。”

尹素禧不相信，“可至少，至少总有能做的吧？”

“你们无权无势无财，你们都反抗不了，现在仅仅是高中生的你们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三个受害者的出现。

“你们该庆幸，他们这个小团体，朴妍珍、李莎拉、全在俊只是有钱人，不是真正的财阀。”

“不过财阀也不会出现在这种高中。”

兰生没有说的是，要反抗也不是不可以。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就很难折断。

他说了，朴妍珍他们不是财阀，他们欺软怕硬，他们不是真正的强者，他们只能将刀锋对准更弱者。

当第一个人被欺凌，如果ta的背后能站更多人，就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比如，当尹素禧被欺负的时候，她的身后有一个班的支持她，不说一个班，半个班也够了。

但是现实呢？人情冷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同学们冷漠地看着欺凌发生，甚至刻意回避。

“你既然什么都清楚，又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帮帮那些身处地狱的人？我觉得你并不像表面的无情，你其实很温柔。”

变成鬼魂后，没有人能交流，她只能看着世间的变迁，唯一可以和她说话的就是死神先生。为了不让自己麻木，她只能可能与兰生说话。

“因为我不是人，我从地狱而来。我所代表的立场，是天。”

黑夜，白雪。

死神先生却穿着一身白衣，浑身萦绕着柔和的白光，那俊美的容颜和无波无澜却又暗含悲悯的眼睛，一点都不像死亡使者，像天使。

“那天会站在文东恩的身后吗？”

“会吧。你遇到我，天已经默许了。”

不堪欺辱的文东恩以校园霸凌为由递交了退学申请，只换来更过分的蹂躏。

比肉体更痛的，是亲生母亲为了一点小钱改动她的退学申请理由。

她才是第一个伤害她的人，也是伤害她最深的人。

文东恩，净身出户，她什么都没带走，除了满身的伤痕。

冬天的水很冷，很冰，身上的伤疤很痛，很痒。她还剩什么？一条命。至少这条命她能自己决定生死。

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她又看到了那个在恍惚中见到的“人”，海上明月，水中泡影。

死亡是解脱，原来死亡真的是美好的，所以死亡的接引使者都那么好看。

远处的繁华与她无关。这个世间她毫无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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