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任务1

白泽伸出颤抖的手，关闭了Panamera的引擎。车灯随之熄灭，车库里一片漆黑。

他无声的大口呼吸，积攒体力，直到觉得重新能动了，才打开车顶的阅读灯，摘下墨镜，重新换上黑色美瞳。他下车，脱下带血的衣服，换上新衣服，往身上抹了点灰尘。满头冷汗，头发湿透，这些就没必要伪装了。对着镜子看，他确实像是刚跟同学打完球回来，很累。

他穿过草坪，不小心被旋转的喷水管溅了一身水。水洒在他身上的冷意让他觉得虚弱，眼前一阵阵模糊，剩下的体力不多了，大概还能支撑着走上几百米。最好爸爸妈妈都别在家，这样就不会在客厅被拦下来问话。

白泽小心的推开门，愣了一下。妈妈蜷缩在沙发里，睡着了，旁边还放着文件，应该是累的睡着了，爸爸貌似不在家，应该又是出差了。他随手扯了一个毯子，给她盖好，转身上楼，直接进了卫生间。

把门插上，检查了一遍锁，确认不会有人忽然闯进来，白泽无声的低喘着靠在门上，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把衣服扒了下来。衣服被冷汗浸湿了，就在从车库走到家里的区区几十米之前，伤口上压的厚厚的纸巾已经全是血了，伤口下面已经有点结痂了，可一动又裂开，鲜血沿着身体曲线往下滴。他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拿出破伤风疫苗、碘酒和绷带。

白泽看着伤口，当时急匆匆为了止血而贴在伤口上的胶带，这种粗鲁的包扎方式让人觉得惊悚，当时他只能找的到胶带，于是只能这样把自己封起来，只要血不流出来，不让别人看到就好。

他咬着牙撕掉胶带，血不断的涌了出来，他用卫生纸把血吸掉，然后捏到了伤口里的东西。

一块尖锐的玻璃，有一个指头那么长，全部进去了。因为当时下落的瞬间，他及时燃血，血脉控制身体变得格外坚硬，大量的肾上腺素让他感觉不到疼痛。但燃血的效果结束之后，疼痛将会翻倍，毕竟他还只是一个人类的身体。

即使隔着卫生纸触碰那块玻璃也痛得他抽插，那块玻璃像是长在他的身体里了，是他的一块骨骼，拔掉它就像是拔掉自己的一根骨头。他咬住毛巾，深呼吸几次，猛的发力……小血珠溅满了半个墙壁。

瞬间的剧痛让他几乎丧命，眼前一黑，半分钟后，视觉慢慢恢复，他看了一眼那个沾满血的碎玻璃，把它洗干净，扔到了垃圾桶里。

用卫生纸吸完血之后，他把破伤风注入自己身体里，然后直接用酒精棉球擦拭伤口，这无异于往伤口上再割一刀，但家里的医药箱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毒更好了。血染红了所有棉球之后，伤口不在出血。他把云南白药撒在伤口上，用绷带在腰间一圈一圈缠好。然后换上一件新卫衣，穿上高腰宽松裤，这样绷带就完全被遮住了。

他在镜子里端详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就是脸上很憔悴没有血色。

他把纸巾、针管跟碎玻璃一样全部扔到垃圾桶里，然后用袋子包起来塞进包里，把地上和墙壁的血擦干净，最后检查了洗手间的每个角落，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当然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他平时是一个听话、喜欢打篮球、喜欢看书、没有不良嗜好、更没有暴力倾向、跟血统种学院没有任何关系的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学生。爹妈都为拥有这样的优秀孩子而感到自豪。

如果他们看见这些沾血的东西，大概就不会自豪了，会觉得自己养了一个怪物。

没人喜欢怪物，白泽并不怪他们，因此他尽力扮出好孩子的模样，他希望爹娘开心点，至于他们眼里的自己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卧室里始终有一个收拾好的行李箱和一个手提电脑，任何时候都能出发。白泽检查了一下护照，提起行李下楼。

妈妈还在睡觉，从来没有人对白泽说“我要保护你”之类的话，反而他从小就觉得自己要照顾很多人。他看看妈妈，估计自己走前没机会告别了。

家里的保姆进来了，她看见白泽的箱子。

保姆：泽泽，你要出门啊

白泽：嗯，学校提前开课，通知回去报道

白泽：夜班飞机

保姆：哎呦，你怎么不跟你爸妈说一声呢？全家一起吃个饭，叫司机送你嘛

白泽：昨天说过了，但爸爸今天要出差

保姆：先生要见重要的客户，迫不得已，所以才没有回来送你的

白泽：嗯，没事

他并不怀疑，如果爸爸能腾出时间，一定会安排请他吃个饭的。爸爸在工作上那么成功，就是方方面面都应付的好，他应付白泽也应付的很好，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出来，但白泽觉得自己不需要应付，所以故意在出发前一天才说，那时爸爸的时间已经改不了了。

白泽：以后别让妈妈在客厅里睡

保姆：没，她刚睡

保姆：她刚刚在厨房捣鼓东西，让我去买醋，我回来就看见她睡下了

白泽：做饭吗？

白泽：糟了!她没进过厨房，不会用火，别出事了

两人急急忙忙地跑进厨房，一股烟味，白泽把煤气关了，把窗户打开，烟慢慢散去。

白泽：这是什么啊?

白泽看着锅里，一片黑糊

白泽：洗不出来了，连锅扔了吧

保姆：我明白了，她在煮饺子

白泽一愣，饺子?从哪里看出来的?

保姆：她想煮饺子给你吃，她是陕西人

难怪妈妈让保姆去买醋，原来是吃饺子啊，出门总要吃完饺子再走啊。也难为她一边看文件还要一边做饭了。

他从锅里捞了一块，尝了一下，满嘴焦味

白泽：吃不了了，还是倒了吧

白泽说着，但还是咽了下去。

白泽：车我会留在机场旁的停车场，车钥匙我放在前台，叫家里的司机带备用钥匙去提回来

白泽：我走了

白泽提起行李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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