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傍晚，天色橘黄，炎热未消。

一辆老旧到似乎随时会散架的摩托车“咳咳咳”停在野地里，一栋废弃楼房前的空地上。

穿着浅蓝色外套的男人拔下钥匙，翻身下地，他的脸几乎被齐肩长发遮住，只在他抬头望向一扇亮着的窗户，露出一双狭长眼睛。

楼里隐隐传出们女人说笑的声音。

停顿片刻，男人薄薄的嘴角上扬，喉结动了动，“就你了……”将别在摩托车前梁缝隙的一卷报纸塞入后腰，抬步而去。

……

临时搭建的棚户区里来了两个年轻人，尽管经过伪装，他们颜色不算很深的皮肤，还是惹得成群结队从建筑工地上回来的工人们纷纷投来目光。

作为天南海北穷苦人扎堆的地方，这里不缺乏生面孔，但是这么白的却是少见。

“哎！你们两个黄棒儿（外行）也是来干活滴？”一位个子不高，浑身没有一点多余赘肉的精瘦工人，停住脚步，双手拄着铁锹，笑着搭话道。

大狗高中时谈过一个川地女孩，听得懂啥意思，便笑道：“不是，我们来是替别人传个话，这不，找不着人了嘛！”

“找啷个？你讲讲嘛，说不定我就认识嗮。”

小狗没说话，走到一边去观察有没有可疑的人。大狗想了想，将刑侦部门通过脚印判断出的嫌疑人体貌大致描述了一遍。

“这锅……”精瘦工人摇摇头，“太笼统咯，这里几千人，少说有几十个这个样子胖瘦高长地。”

本来就不抱希望，大狗正要客套两句，却听“当当当”的响动传来。

精瘦工人扛起铁锹，“哎，不和你扯了。日他个仙人板板儿日疯倒癫的地，喊整饭唤牲口似滴……”便向着住处走去，看样子是要回去洗把脸再去吃饭。

小狗独自去转了一圈，回来道，“你说得对，这样根本找不到，更别说能将嫌疑人抓出来。”

原来提议暂时不告诉组织，先到这里碰碰运气的，并不是看上去非常主动的大狗，而是他。

“其实我们应该直接去那边。”大狗向东边歪歪头，那里是一片荒地，原先是某部队驻扎的营地，荒废多年，只有两栋指挥楼孤零零立在那，他们来时刚好路过，注意到楼上有微弱灯光，还挂着几件艳色女装，结合嫌疑人的杀害行为只针对失足女，那里无疑是最值得调查的地方。

小狗点点头，虽然二人同岁，大狗的做事方式却要成熟很多，不过大多数事情拿主意的却是他。

既然确定了目标，二人踹着自行车沿着来时路返回。

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两辆自行车已静静躺在路边草丛中，夜幕里比任何防盗措施都管用。

废弃楼房二层。

过道里挨着墙角放着两排条凳，坐着十来男人，大部分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穿着随意，举止粗俗。

“小伙子，别看这里的女人长得不漂亮，但是爬上去，可是别有滋味呐。”

说话的人一头斑驳短发，脸上沟壑纵横如一堆旧抹布，满口黄牙已不剩几颗，黑漆漆的牙槽散发一股难闻气味，说话间扑面而来。

“没想到生意这么好……还要排队的。”大狗没有回答，坐在他身边的小狗低声和他说着。

“真是个馊主意。”大狗面色不太好，“不如先回去，通知队里把这里端了到好。”

“来都来了，你不脱裤子我不说，谁知道？”小狗贱兮兮道：“就算脱了也没关系，我还能揭发你？”

“你正经点，别忘了是来干什么的？”大狗低声道，眼角瞥见门口两名看守在往这边瞧，便住了口。

“要是被人知道，不如不要脸了……”他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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